花園裏有個小小的池塘,正好是晌午,陽光熱烈濃鬱,池塘邊的樹木花叢無所顧忌的深深的倒映在水麵上,隨著水波輕快放肆的浮動,一尾尾紅色的鯉魚,在水中撒歡嬉戲。
江采蘋坐在水邊的假山石上,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身體輕鬆了好多。畢竟年輕,醒來半個月,傷口恢複得已差不多,在昏暗的屋裏是再也待不住,覺著這兒景色還不錯,呼吸一下唐朝的新鮮空氣權當衝淡煩人的無聊。
“唉”,江采蘋歎口氣,想起自己一開始還捉摸著怎麼穿越回去,隨時間的推移,心漸漸恢複平靜向現實低頭,想著穿越這種超難度又講機緣的事,自己實在做不得主,索性連白日夢都不去奢求,心境如此,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
既來之,則安之!可是若回不去,爸爸媽媽不知有多傷心,還有張明,那個剛剛被刻在心上的人,對他也是一種傷害!有太多的問題困擾著江采蘋:2011年的葉曉芸現在怎樣,身體隨著靈魂的穿越而死了嗎?還是變成沒有靈魂的植物人?或者被真正的江采蘋穿越進身體,說不定也正迷惑不適的生活著?!
“采蘋”,江采蘋驀然轉過頭,隨之心裏一驚,原來人的適應能力如此強,思想深處竟已接受了她的新的身份,而不再是2011年的葉曉芸。
她看見李璵站在身後,長身玉立,臉上是不變的溫和的微笑,似溫暖的電流直入她的胸膛,心漸漸被融化開,他是她新生命的依靠。“看你不在屋裏,猜著你肯定來這個園子。”
江采蘋站起身,說:“在床上睡了那麼久,身上都快發黴長出青苔了,我要讓太陽把它們都曬掉。”
“哈哈哈”,一個陌生男人的笑聲,江采蘋看過去,才發現李璵右後方站著一個穿米黃色錦袍的少年,才十五六歲的樣子,眉目英挺,俊朗不羈,他大咧著嘴笑著對李璵說:“三哥,你聽采蘋說的什麼話?!”一瞬間覺得他好熟悉,隻是她才初來唐朝,以前不可能見過他。
“嗯。”李璵微笑著點點頭,她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蒼白的臉上在太陽光線下竟也能隱隱泛出一絲淡紅血色,他更深的笑意看向她,而她正迷惑思索的看著他身後的人,知道她又模糊起來,說:“這是十六弟李璘。”
李璘心頭一愣,怪不得聽三哥說,采蘋得了離魂症。看了一眼李璵,微笑背後是一絲無奈與不易察覺的悲傷,他年紀雖小,卻已能夠體會三哥心裏的痛,遇見采蘋之前,還未見過三哥對一個女人有這樣好過。他與李璵的感情非常深厚,他四歲喪母,是李璵從小把他撫養長大,雖為兄長,實則有半個父子之情。
江采蘋沒有在意李璘異樣的神色,突然想起,原來他像極了韓國明星元彬,因年齡小,神色間比元彬多了份稚氣,身材也要瘦削一些,要不然真要懷疑元彬從韓國也穿越到唐朝來了。她興奮的脫口而出:“原來你像他啊,怪不得覺得你那麼熟悉!”
剛說出口,她就覺得不妥,“他”,他是誰啊,難不成,告訴他們兩個“他”是元彬,是一個千年後的帥氣的韓國明星,而她也是一個穿越千年的靈魂,怕他們真要以為她瘋了!抬頭一看,兩人都是不解的怪怪的看著她,她隻得傻傻一笑。
幸好他們沒有追問下去,或許怕問下去,她會愈發的糊塗,也可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還是指李璘,腦海中的。以前都一起相處慣了的,自然熟悉,現在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腦中的影子還在。這一點是可喜的!
總要再努力一下,李璵想,然後他微笑的對江采蘋說:“帶你去看一個地方。”江采蘋有些愕然,怕他又要她借景回憶前事,不過想了想,還是順從的跟著他。前幾天,他曾帶給她看過一個粉色荷包,她雖不懂女紅,但從圖案上整齊又細致的針腳看,這個荷包繡得應該不錯,她當時就有些不解,看她想得辛苦,最後他說荷包是初見麵時她送給他的。
腳步在花園的一處角落止住,這裏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十月初的天還未來得及把堅韌的小草眩染成枯黃,草地正中有棵大樹,高高的枝頭,茂盛的樹葉,一根粗粗的樹枝上竟用繩子掛著個秋千,江采蘋開心的跑過去,本來女孩子都喜歡蕩秋千,在無聊的宮裏更是難抵誘惑。
身後是李璵深意的微笑,自醒來,見她第一次這麼快樂。她回頭問:“我可以坐上去嗎?”看看樹枝,還有草繩,就不知能不能承受她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