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好嗎夏暖?”那一刻,佟昀庚的雙手從蘇夏暖的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任蘇夏暖怎樣用力掙脫,都無法逃開他用生命化作的枷鎖。
“佟昀庚,你覺得這樣還有意思嗎?”不是因為被佟昀庚的力氣勒得緊,而是因為自己的心,已經痛得無以複加。
蘇夏暖可以對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心狠,卻獨獨無法對佟昀庚決絕,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決絕,到頭來兩人都會因為互相折磨而傷害致死。
蘇夏暖的心在撕扯著,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已經瀕於精神分裂的邊緣了。
“佟昀庚,無論我怎樣做,都無法讓你感到滿意,正如你對我,也是一樣的。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這就注定了我們永遠有分歧,永遠有戰爭,而絕不會有幸福。與其再這樣互相傷害,倒不如趁此了斷,一了百了,互不拖欠,這樣不是很好嗎?”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迤邐而下,滴滴濺落,冰涼了佟昀庚的手臂。
“再好不相見,便可不相戀,這句話,我蘇夏暖到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懂得其中三昧。”蘇夏暖歎了口氣,哀傷而又淒美,世間的一切在這一瞬間,仿佛都變得無足輕重一般。
“可是夏暖,我們已經相戀了,我們也無法回到過去,改變我們的相見。即使真的回到了過去,即使真的知道日後將要發生的一切,我佟昀庚還是會一如既往地,選擇你。我從來都沒有後悔,我生命中有你。”佟昀庚靠在蘇夏暖的肩上,輕輕嗅著她發際的淡淡幽香,有一種寧靜的滿足。
“可是,我後悔了。”現在,蘇夏暖不怕說會傷害佟昀庚的重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不能再有任何一絲絲的心軟了。
“我承認,如果沒有你,我父親的欠款不可能那麼快地還清,說不定我早就被那幫高利貸的人淩辱踐踏,然後變成一具早已沒有溫度的屍體,隨便停放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中。但如果時間真的能夠重來的話,我蘇夏暖寧願從一開始,就沒有認識你佟昀庚這個人,甚至,我寧願從來就沒有考入雲錦大學,這樣也就不會認識小童,更不會認識,林夢。”說到底,林夢還是蘇夏暖心中,永恒的痛。
“不過,我欠你的債,我也已經還清了。現在的蘇夏暖和佟昀庚,已經沒有任何拖欠了,請你放手,不然,不然我就要喊人了。雖然這裏是VIP病房,可是我的聲量,還是足以驚動整座醫院的人,即使你再有權勢,也大不過法律。”蘇夏暖學著佟昀庚威脅的語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希望能夠讓他鬆開手。
“蘇夏暖,你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佟昀庚加大了氣力,蘇夏暖的肋骨微微有些疼痛的感覺。
“如果我要你放手,你會聽我的話嗎?”蘇夏暖針鋒相對,語氣急促。
“如果你不走,我可以放手。隻要你,不走。”佟昀庚沒有底氣,是蘇夏暖,讓他覺得自尊和傲氣,竟會是這麼的卑微,這麼的可憐,這麼的不值一提。
“我的滿意,是建立在我能隨心所欲地支配我行為和思想上,放手和讓我走,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蘇夏暖感到有些心累,從晨早睜開眼一直到現在,蘇夏暖的神經沒有一刻是不緊繃著的,再加上滴水未進,沒有能量來源,就算是鐵打的身軀也會受不住的。
“如果我放手你就走,那麼我不放,我絕對不會放開你,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手。”這時的佟昀庚,像極了卡文。
一想到卡文,蘇夏暖原本堅定的心,這時微微心軟。
“夏暖,我佟昀庚的生命不能沒有你。在沒有遇見你的二十七年中,我佟昀庚雖然活著,卻全然沒有意義。我的人生,我的事業,還有我的目標,都是我父母給我規劃好了的。我名義上所擁有的一切,衣物、別墅、豪車、集團,都不是我真正擁有的,都是我父母因為血緣的關係慷慨賜予我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兒子。”佟昀庚向一隻困極了的小獸,依偎在蘇夏暖的肩上。
佟昀庚的聲音,沒有了淩厲霸道的強勢,忽然變得如此溫柔,如此好聽,叫人不由得心生溫暖。
“我有時候會在想,如果我不是他們的兒子,如果我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那麼我還能擁有這一切嗎?不會的,絕對不會。同樣的,如果我和小童不是兄妹,那麼她也不可能那麼愛我。正因為此,我努力工作,不敢有一刻懈怠,就是為了證明我有能力,能夠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想要逃脫血緣對我的影響,我想證明我個人的價值,是因為我,而不是因為除我之外的任何事物。”蘇夏暖的手,輕輕拍打著佟昀庚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