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幾乎是同時,蘇夏暖和白小軒到達了佟昀庚VIP病房之前,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兩人一看到對方,均是錯愕。
“夏暖,你剛才都去哪裏了?卡,卡文就在佟昀庚的房間內,我發誓,剛才我聽見了卡文的聲音,千真萬確!”白小軒還以為夏暖的一臉驚詫,是因為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故而自己一手叉著腰,一手指天起誓。
“卡文,真的在這,房間中嗎?”蘇夏暖不敢說出“佟昀庚”三個字,隻是用手指著這扇離他們隻有一步之遙的房門。
雖然蘇夏暖不知道卡文是怎麼到佟昀庚的房間的,不知道童言無忌的卡文都對佟昀庚說了些什麼,更加不知道卡文是否已然全盤告知了佟昀庚,他和她母子的關係,但是隱隱地,夏暖就是感到不安。
一種比暗夜還要深沉濃稠的恐懼,在自己的體內如同煮開了的水中的氣泡般,緩緩上升,越來越多,而夏暖有一種沒有任何理由支撐的直覺,那就是當這扇門開啟之際,就是它們統統爆裂之時。
“沒錯!無論是為了卡文,還是為了佟昀庚,進去吧。”小白這時感到一絲沮喪,因為他認為夏暖還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而不肯相信於他。
看來,人真的是不能撒謊,可是人生在世,又怎麼可能不撒謊呢?
何況現在,他們還就身處在一個彌天大謊的風暴眼中。
無論這次成功與否,這都是自己最後一次撒謊了。
白小軒在自己心中暗暗地發誓,被人不信任的感覺,真是一種折磨。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即使自己再怎麼隱瞞躲避,再怎麼遮掩欺瞞,有些事情最終還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蘇夏暖深呼吸了一下,不自信地緊緊抿著嘴唇,印象中自己上一次這般,還是在進入雲錦大學的最後一場考試的考場前。
上前兩步,輸入密碼,擰開把手,推門而入,這些本應簡單嫻熟的動作,卻讓夏暖由衷地感到一種心累和疲乏,同時又夾雜著一絲希翼,一點期盼。
沿著既定的軌跡,房門緩緩地開啟,蘇夏暖的臉上,也掛上了一絲笑容。
隻不過,就在嘴角的淺笑還未來得及形成一個明媚粲然的笑臉之時,夏暖就看到讓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房門被用於固定的磁鐵吸附住了,發出一聲真相洞開的釋然。
仿佛是在迎接自己,也似乎是為了審判自己,佟昀庚一臉平靜地坐在夏暖的正對麵,劉海的碎發投下一片難辨陰晴的黯翳,深邃的雙眸似乎能洞穿這世間一切遮眼的浮雲,直抵光怪陸離背後的水落石出。
微彎的嘴角,完美的弧度,就停留在似笑非笑、欲怒還喜之間。
遠遠看去,佟昀庚就像是一座精心雕琢毫無瑕疵的玉山一般,既散發這溫暖怡人的色澤,又讓人感覺到,它迫人的寒氣和將傾的強勢。
這樣喜怒不明、充滿了致命般誘惑的佟昀庚,是夏暖從未見過的。
而卡文,就站在佟昀庚的身邊,他的眼神,是他這個純真的年齡裏所不應該出現的驚慌和恐懼。
即使夏暖和卡文身距數步,母子連心的天性還是讓夏暖能夠感覺到,卡文的身上正在瑟瑟發抖。
卡文本能地想要跑向自己,卻不想一邁開步子,就身不由己地被硬生生扯了回去。
卡文的小手,已經被佟昀庚充滿力量的手,握得生疼!
這一扯,充滿了命運的比喻,它似乎是在表明佟昀庚從此對卡文的徹底占有,即使是蘇夏暖,即使他要用如此粗暴的方式,他也非要如此。
一時之間,世界在蘇夏暖的眼前,徹底崩塌了。
到處都是無邊的蕭蕭落木,沒有光明的黑暗。
麵對這一切,夏暖甚至連一絲上前與之爭奪的勇氣都沒有,是對他們父子深深的虧欠之感,阻止了她。
“卡文,你是怎麼到這裏的?來,到叔叔這裏,不要打擾到大人間的談話。”見夏暖一直枯站在門口處不動,小白還以為夏暖是看到佟昀庚太興奮的緣故。
為了打破兩人間的凝固的空氣,給他們營造一個可以敞開心扉互訴衷腸的時機,小白連忙推著夏暖進屋,然後笑嘻嘻地就要伸手抱過卡文。
“你,出去。”小白完全沒有領會到佟昀庚話中暗含的,滔天怒意。
“好好好,可我總得帶卡文一起出去啊!”生怕佟昀庚不知道自己的意圖似的,小白還向他眨了下眼。
“是不是我們這幾日來的親密,讓你有點忘乎所以了?”雖然話是對小白說的,可是佟昀庚的眼睛卻始終釘在夏暖的身上。
而小白顯然有點,不知所以然。
“佟昀庚你這是怎麼了?我隻不過是想帶卡文出去。”小白微微有些怒意,他不知道佟昀庚這會又在生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