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波峰,此時已經是深夜,沈易緊趕慢趕,終於是趕了回來。
適才剛出了齊雲峰,便是遇上山雨,渾身淋了個透濕,衣衫頭發上血水淌了一路,腥氣衝天,此刻遠遠望去,就如那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一般,而他臉上那抹笑容,更是把人滲的心慌。
“到了,終於到了。”
沈易拖著泥腿從山澗裏淌過,看著那熟悉的山門和小徑,隻覺得渾身疲憊到了極點,隻想趕緊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啊!”
前麵小徑的黑暗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沈易頓時止步,眼皮跳了跳,猶豫了一下,勾著腰貓了過去。
“曾師弟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這瓶丹藥我說了是借你的就是借你的,等日後師兄手頭寬裕了,自然會還你,你這般不給麵子,隻能是自討苦吃!”
“修師兄!這是,這是整整一月的常例啊,你借走幾粒可以,這全借走了,我怎麼辦啊!”
姓修?沈易暗自猜測,嘴裏嘶了一聲,連忙悄悄上前趕了幾步,靠在那顆老槐後邊,側過半邊臉看去。
隻見小徑石階上此時正躺著一人,衣袖上被撕開,露出一截手臂,上麵還有些指印青紫,臉上也頗為狼狽,半邊臉在地上沾滿了灰,鼻頭下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跡。另一人趾高氣揚,手裏還捏著一個藥瓶,發髻高束,玉牌長吊,不正是當時博望殿外的那個修傑修師兄又是誰。
“哼,曾師弟,今天還算你運氣好,遇到我,隻討了頓拳腳,要是換了別的人,這麼多嘴多舌不上道,直接弄你回去躺上一月,正好省的拿修煉說事。”修傑不屑地看了地上的可憐蟲一眼,把藥瓶在手上掂了掂,說完抬腳便欲離開。
“站住!”
一聲大喝突然從身後傳來,嚇了修傑渾身一哆嗦,轉過半個身子,眉眼一斜便往身後看去,嘴裏習慣性就要開罵。
“誰他媽……”
“媽呀!”
隻見背後路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影來,渾身衣衫破碎,黑紅一片,粘稠的血漿在冰冷的雨水下凝結,五麻六道地蜿蜒在身上,一臉的血痂,頭發披散,雨水染了血色從發梢一股股淌下,右手提劍,劍身上同樣是血跡斑斑,腰上憋著一個鼓起的小包,如裝有人首級一般,凶神惡煞,修傑一眼看去,差點沒把肝膽嚇出來,直接噗通一聲給癱在了地上,眼神發青,下巴打顫。
“嗬嗬,修師兄,剛才還那般威風,怎的看我一眼就如此不堪了。”沈易莞爾一笑。
“你是……”修傑此時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尊凶鬼來,雖然渾身浴血,卻永遠自帶溫和的表情,一舉一動都切切實實,沒有半分做作,灑脫之極。
“嘖嘖,修師兄貴人多忘事,半月前你還說過要讓我消失,可謂言猶在耳啊,這才過了一陣子不見,怎麼能就不記得我了?”沈易見修傑被自己嚇得如此不堪,啞然失笑,調侃道。
沈易話音剛落,修傑眼睛陡然睜大,驚呼道:“沈易!你是沈易!”
沈易懶得接話,悠悠往前走了幾步,看了地上那人一眼,也有點印象,似乎跟自己一樣,也是新入門的弟子之一,衝他點了點頭,曉得這修傑又在行那齷齪之事,把手朝修傑伸了過去,淡淡道:“丹藥拿出來。”
“什麼丹藥?”修傑裝傻,眼神不動聲色地瞪了那曾姓同門一眼。
“嗬嗬,修師兄看來是不懂我意思了。”沈易輕笑一聲,把手伸了回來,卻是直接將幽碧劍指了過去,劍鋒一挑,戲虐道:“師兄既然不懂,那我就隻好如此了,現在我要搶你,麻煩師兄將身上物什都拿出來。”
“還是你自己那句話奉勸你,最好識趣一些,莫要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