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頂轎子分別從正南方、東南方、東麵向西直門匆匆而來。守門的侍衛見狀,左顧右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不一會兒,三位身穿官服的朝廷命官從轎子裏急匆匆地走了下來。青色轎子裏走出來的乃是當今內閣元輔方止安,墨綠色轎子裏走出來的乃是兵部尚書趙傳,青綠色轎子裏走出來的乃是吏部尚書李高尚。三人一下轎,就不約而同地整了整各自的衣服。一抬頭,便看見了對方。三個人麵麵相覷,心裏都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幾句寒暄,方知乃是慈聖皇太後同時召見。於是,三個人並排著往皇宮深處走,更確切地說,是跑著去的。朝廷大臣跑步的樣子實在滑稽得很呀。尤其是那個李高尚,體型稍胖,跑起步來肚子一晃一晃的,不一會兒便氣喘籲籲。本來並排的三個人,如今已是兩個在前,一個在後。轎夫被吩咐在原地等待,這一個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卻全都滿頭大汗,蹲在地上喘氣。看來他們是一路跑著來的。
方止安有意放慢腳步,李高尚也就漸漸追了上來,三個人又並排行進。起初沒有人說話,突然,趙傳問了一句:“方大人,你說,此番急召我們入宮到底所為何事?”明明有三個人,趙傳卻偏偏對某人視而不見。他說這話的時候頭並沒有偏,而是直直地看著前麵。
方止安邊走邊說:“平時太後亦多有傳見,無非為一些瑣事,噓長問短罷了。而此次召見如此之急,卻是沒有過的。恐怕也隻有到時才知道。”
“就怕……該不會是……皇帝闖什麼禍了吧。我這個外甥呀……”李高尚支支吾吾地說。雖然支支吾吾,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在強調自己是本朝的國舅爺。
方止安抱拳道:“當今皇上衝齡即位,得首輔張江陵悉心栽培,慈聖皇太後又可比孟母,皇上言行從不逾矩,自親政以來,更是勤政愛民有加,自然是不會犯什麼大錯的。定是出了別的什麼大事。說不定皇上此刻正侍奉在太後身旁,等著咱們呢。你我快走!”
趙傳連忙道:“是,是。”三人這才不再說話,繼續走路。走過太和殿,又穿過東華門,直奔慈寧宮而去。
三人剛從牆角走出來,便看見慈寧宮前站著一個太監,不過距離還很遠,隻覺得那人局促不安。三人腳步匆匆,這才認清原來是慈寧宮的總管太監安大海安公公。安公公瞧見三位大臣向他走來,就迎上前去,道:“各位大人,怎麼才來呀?太後都等好一會兒了。快隨咱家進去吧。”說完掉頭就走。
李高尚繞到他的前麵,攔住他,問他道:“安公公,你可得告訴我,今日所為何事?”
安公公說:“咱家不過是個奴才,哪裏會知道這麼多。主子沒說,咱也不敢亂打聽。我說三位大人啊,進去不就一切都知道了嗎。快些走吧,太後娘娘可都等急了。”
李高尚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問。雖然下轎之際曾整理過儀容,可現在,三個人還是各自整理了一下衣服與官帽,為的是不在太後麵前失禮,迅速一理便隨那太監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