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航(二)(1 / 1)

“花月舫”從揚州出發,不一日便到了南京。這南京是陪都,商客雲集、人才薈萃,“花月舫”便打開門做起了生意。“花月舫”裏的姑娘各個花容月貌,一傳十,十傳百,不幾日,就已客似雲來,比起揚州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萬曆一行人等則逍遙自在,到處遊玩,簡直“樂不思蜀”。哪裏是像信上說的考察民情。

一日,萬曆忽然想起,這南京城裏有座龍泉寺,是太祖當初落難之處,便邀上婷玉一道去拜佛了。

太後素來篤信三寶,萬曆心想,太後遠在京城,就由我這個當兒子的替她向佛祖禱告吧。一願母後身體安康,二願國泰民安。隨後,毫不客氣的捐了一千兩香火錢。婷玉見狀,也跟著捐了一百兩,並求了一簽。

“不知姑娘是求什麼?”

婷玉當然不能和相士明說,“我求的是姻緣”,故而說道:“我有一個大哥,至今尚未娶妻,所以,替他求個姻緣,不知這卦上怎麼說?”

相士故弄玄虛,撚著胡須說道:“話說這卦吧,可變上上簽,也可變下下簽,隻在一念之間。凡事講個緣分,有緣未必有分,有分未必有緣,緣自有天定,分不可強求。”

婷玉覺得這話太過虛幻,心想,“肯定是臨時編出來忽悠我的,不理它也罷。”

一行人等在南京遊玩了十天後,又搭上“花月舫”南下了。話說這“花月舫”也是居無定所,到哪都隻滯留十幾日。和巧巧姑娘熟絡了以後,婷玉愈發覺得這一個個姑娘賣藝不賣身,靠平生所學賺錢,雖然有時要陪酒、賠笑臉,但很是值得敬重,比起京城中的一些大家閨秀,著實要好得多。

奈何,女人總是要嫁人的。這不,“花月舫”的一個姑娘就在今天出閣,然而,卻不是當人家的妻子,而是人家的妾。

妾也罷了,可由於不是清白人家出身,所以,就連八抬大轎都沒有,是連夜從後門進的家。

這個晚上,“花月舫”大擺筵席,為了慶祝又有一個姐妹嫁人了,但與其說是慶祝,不如說是傷心。

此情此景,任誰見了都要涕淚橫流。婷玉暗自起誓道:“我趙婷玉此生絕不做人家的妾。”

“徐大哥,這麼晚了,還不睡呀?”冬兒見子陵一個人坐在船頭,便拿了外套前去問候。“晚上涼得很,你快穿上吧。”

子陵眼見家鄉近在眼前,思鄉之情油然而生,可又不知能不能回家鄉看一眼老母親和慧蘭,內心情感交雜,一時難以排解,便坐在船頭呆坐打發時光。子陵萬萬沒想到會有人給他送來外套,感激道:“謝謝冬兒姑娘。冬兒姑娘這麼晚了還沒睡嗎?”

冬兒本想這麼問子陵的,沒想到被反問了一句,隻好說道:“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京城,如今離得遠了,有點想念。”

“原來是想家了呀。”

“不知道徐大哥又在想什麼?”

“巧得很,我也想家了。”

冬兒問道:“不知道徐大哥是哪裏人士?”

子陵說道:“我是浙江人,船如果中途停靠的話,說不定可以回趟家。”

冬兒說道:“既然如此,到時讓船停靠不就是了。”

子陵卻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可……”

冬兒說:“徐大哥怎麼扭扭捏捏的。”這就不能怪子陵了,子陵想的是,自己為人臣子,總不能挾天子想去哪就去哪吧。

冬兒細想之下,說道:“不會是你們家公子不允許吧,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人,你又不是那什麼大禹,為了治水過家門而不入。”

子陵連忙揮手,示意冬兒不要胡說,可這話還是讓萬曆聽到了。

“光天化月之下,似乎有人在說我的壞話。”萬曆故作幽默。

婷玉卻道:“我就說怎麼人不見了,原來在這。”

冬兒羞紅了臉,“原來大家都沒睡嗎?”

萬曆說道:“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說我壞話,就走出來看一下。”

冬兒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說你,徐大哥的家鄉就近在咫尺,你為什麼不讓他回趟家?”

萬曆問道:“子陵,你家在?”

子陵回答道:“前方不遠處,有一小縣城,名曰淳安縣,即是子陵家鄉所在。”

萬曆說道:“既然如此,天明了我們就下船吧,去看看也好。”

子陵感激不盡,“多謝公子成全。”

一盞茶過後,大家就都去睡了,月色如水。

可能是一想到明天就要見到母親和慧蘭了,子陵有點睡不著。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很輕,似乎還伴隨著刀片晃動的聲音,子陵料想情況不對,連忙起身查看。果然,來者不善,這些黑衣人一個個拿著刀,唯一沒有遮起來的一雙眼睛殺氣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