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三年春,吳郡。
對於春天,江南人總懷有說不清的情懷。杏花春雨,楊柳春風,江南人眼中的春天總是雅致溫和,仿佛少女的輕歌曼舞,楚楚動人。
孫策站在吳郡城的城牆上,抬頭望著春日清澈的天空,一片純淨的蔚藍似乎可以將人的靈魂牽引進高空洗滌一番。迎麵吹來的春風溫潤宜人,夾雜著泥土的芬芳,孫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愜意和悠然。
“又是一年春來綠,斯人獨醉江南地。兄長真是好興致。”周瑜快步走上城牆,從袖中取出白絹細卷奉上,“這是會稽太守王朗遣人送來的信件,子衡正在管待使者在驛館用飯。”
孫策攤開白絹,周瑜貼近問道:“兄長,信中說什麼?”
“無非是責備我們貪心不足,既得吳郡,又欲強並會稽雲雲。”孫策將手中的白絹撕成碎片,仍風將其吹走,“王景興也算一時名士,竟然如此不明事理。也罷,來而不往非禮也,待我下過戰書,就不必在他身上繼續浪費什麼仁慈了。”
一月二十二日,會稽城,太守府衙。
王朗瞪大了眼睛,滿是憤怒。他麵前擺著孫策送來的戰書,偌大一張布帛上寫著三個字:戰便戰,下麵蓋著孫策懷義校尉的印信。王朗怒道:“孫策簡直欺人太甚,哪裏還有一點世家公子的氣度風範,真是有辱斯文!”
一人上前諫道:“主公,孫策新破吳郡,兵鋒正盛,我等力不能拒,不如暫避之。”王朗舉目視之,乃是帳下功曹虞翻,因父喪未能在興平二年的東至趕回吳郡,因此幸免於難。
王朗提高了聲音道:“我乃朝廷任命的會稽郡守,怎能棄城而逃。大漢的土地,決不能交給似孫策這般匪氣的諸侯。”他掃視站在堂上的一眾武將道:“誰敢為我出城拒敵,一振軍威?”
話音未落,一名士兵連滾帶爬的撞了進來:“主……主公,孫策陳兵城外,請主公上城相見!”
“孫策來了?怎麼會如此之快?”王朗驚得離座,他低估了孫策的行動力,休整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虎狼之師日夜奔襲,與戰書一起來到了會稽城下。
王朗縮在城牆的箭垛後麵,從縫隙間探頭向外望去。孫策軍已經在城下不遠處紮下營寨,寨中豎著紅色的戰旗,旗上繡著的猛虎在和煦的春風中顯得懶洋洋的。整個營寨中除了風吹動大旗偶爾發出的響聲,靜悄悄的放佛無人,隻是隱隱彌漫其中的肅殺之氣,冷的令人心寒。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請我上城相見麼?”王朗疑惑的望向護衛在身邊的十幾個將領,見他們也都是一臉茫然之色。
“主公,雖然互為敵國,但是依照禮節,仍應敘禮再戰。”虞翻在旁提醒道,“孫策既請主公上城相見,主公不可廢禮。”
王朗點頭稱是,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倚著城牆的垛堞向外高聲喊道:“城下可是懷義校尉孫伯符?在下會稽太守王朗求見。”
孫策的營中沒有一絲動靜,王朗皺了皺眉頭,又喊道:“會稽太守王朗,請孫校尉出營一敘。”
城外的營寨還是靜悄悄的,王朗更加疑惑,轉向左右問道:“這是什麼緣故?孫策結陣於此,封堵了城門,既不攻城也不出來見禮,營寨中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虞翻憂心忡忡的道:“主公,會稽錢糧大多屯於查瀆,莫非孫策結營在此迷惑我等,卻提主力去取查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