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和高順像沒聽見一樣,還是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一時間帳篷裏靜的出奇。
孫策也不惱怒,就著帳篷外射進來的陽光坐在兩人麵前,抓起酒壺痛飲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廬江城中人多口雜,多有不便,所以隻好先將二位安置在這裏,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君侯是否前來勸降?”張遼睜開眼睛,問的很直接,“若是如此請勿枉費口舌,這軍帳之中隻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將軍。”
“不敢隱瞞,在下確實為了勸降而來,此行的目的可能已經令兩位將軍鄙夷了。”孫策自嘲的笑笑,“不過在下既然領袖江東,理所應當要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兩位將軍見笑了。”
張遼麵無表情,又合上了雙眼道:“君侯既有知人和自知之明,何必再次浪費時間,豈不知士可殺不可辱。”
“那兩位將軍可知道士為知己者死麼?”
張遼道:“在下不讀詩書,不懂君侯說的道理,隻知道為臣當忠,交友當義。”
“文遠此言差矣。”孫策搖頭道,“呂布反複無常,是為不忠;以子弑父,是為不孝;苛待士卒,是為不仁;拋卻王允,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兩位將軍何必為其殉葬。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仕?”
“道不同不相為謀。”張遼冷冷的道,“我等所捍衛的信念和貫徹的意誌,君侯一輩子也無法理解。”
“信念和意誌?”孫策隱隱有了怒氣,“兩位所堅持的信念和意誌是什麼?殺戮麼?難道殺人可以給你們這麼大的滿足和快感?現在廬江城外躺著兩萬具屍體,裏麵有你們的兄弟也有我的兄弟,這些生命就是兩位為了堅持自己所謂的信念和意誌而付出的代價。我很想問一問兩位,你們對生命還有沒有一絲尊重?”
張遼冷笑道:“君侯身為一方諸侯,兵鋒所指,伏屍百萬,難道這就是君侯口中對生命的尊重麼?君侯操屠夫之業,卻在這軍帳中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善良模樣,難道不覺得羞恥麼?”
“我提劍舉兵,正是為了救人而不是殺人。若不平定眼前的亂世,天下死的人將會更多!”孫策壓著心中的怒火,“以暴製暴,從來都是無奈的選擇。”
張遼默默的低下頭,似乎在咀嚼話裏的意思,一直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高順忽然低聲開口道:“有理。”
張遼愣了一下,高順是出名的惜字如金,若非受到極大的震撼,斷然不會評斷他人的說話。高順沉默了一陣,抬起頭盯著孫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投降可以,重建陷陣營!”
孫策起身一按佩劍劍柄,沉聲道:“軍魂不死,陷陣營又如何會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