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巧巧也不走,就在外麵和侍衛唇槍舌劍亂七八糟玩鬧,她還真有耐性,愣是從夕陽西下到夜幕深深,甚至叫了‘外賣’,吃了繼續。
還想原地和護衛們玩牌,誓要把夜白等出來的架勢。
護衛們哪裏敢,她一個人也不悶,可以自得其樂逗他們。
眼見一個晚上都要過去了,護衛被她折騰得警備心全淡了。
好家夥,明明沒有武功內力,卻靈敏一頭穿過他們,一鼓作氣踹開夜白房門。
夜白居然沒睡!
正在揮毫,落筆丹青。
她這一踹,借了巧勁,門板轟然倒塌。這還不算,她整個人慣性,一個俯衝,噗的一下撲倒桌麵。
整個墨台被掀飛,上好的靛青墨汁飛濺,那不染半絲紅塵的雪衣瞬間墨跡點點,八麵開花……
不止衣衫,甚至那工筆畫般的謫仙容顏,也被荼毒,幾滴墨汁緩緩蜿蜒而下……
夜白握筆的手微微收緊,這擱在神仙身上,神仙也把持不住要砍人啊!
顧巧巧顯然不怕死,先是一楞,轉而更是笑得前俯後仰。
夜白沉聲問,“很好笑?”
顧巧巧就趴在滿是墨跡的書案上,笑得捂住肚子打滾。
被濺了滿身墨跡的夜白眯眼看著她,忽而抬手微動。落筆卻很迅速,在她臉上勾勒幾筆,非常生動形象的把她變成一隻傻萌傻萌的小花貓。
顧巧巧一愣。
美人果然是個悶騷。
這是調戲了她的節奏。
顧家人,混商場的,機會這東西稍縱即逝。她又是個不吃虧的,反手一抓,汙了一手墨,朝夜白臉而去。
“好大的膽子。”夜白冷哼了一聲。拂袖退開。
外麵的護衛這才進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顧巧巧架了出去。
當然,架出去之前,她還掙紮著把手裏的荷花擱下一半,直嚷嚷,這是送給美人的!
剩下的一半,當然帶回去給花花!
畢竟,那人是真對自己好的人。
屋子安靜下來,夜白轉身,望向殘破門扉外的一輪水洗銀月,半晌,悄然勾起唇角。
自己都沒發現,他居然還會有開心這種情緒。
天還沒亮,顧巧巧有一腳沒一腳往銷魂殿走。
就像她在容華麵前莫名有些心虛的怕他一般,在夜白麵前,她居然是——仰望!
勒個去!
那是一種本能的下意識的崇拜,向往?
這已經不是和顧喬那張臉有關可以解釋的了。她對顧喬的感覺,可不是仰望!
難道因為夜白外表看上去梅高雪白的,她這種汙穢之人才向往?
天蒙蒙亮時,路邊開始有賣早點的小攤販做生意。
顧巧巧買了兩個燒餅叼在嘴裏吃,鬧了一天一夜,這個時候有些昏昏欲睡。
花街天亮而歇,剛走到銷魂殿門口,意外和同樣也是這個時候才回來的容華撞到一起。
抱著小捧水蓮,咬了一口餅,含含糊糊的問,“花花,你去哪兒了?樓裏這麼多姐姐,你還出去舍近求遠啊……”
那人衝她陰森森一笑,一把奪了她手中的燒餅,把那燒餅當她腦袋捏,踏著重重的步子轉身進了銷魂殿。
顧巧巧把口中那口燒餅吞下去,瞌睡醒了大半。
對這妖孽,她除了心虛的有些怕,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
雖然這人的身份成迷,來到她身邊目的成迷,她這樣難以相信人,真正打心底難以親近人的人,居然下意識想要和他親近,甚至產生莫名依賴感。
這也是新鮮,她這個人可從來沒依賴過誰,除了顧喬。在這個世界後,就連顧之章和木婉君這對老好爹娘,她心底也沒產生過依賴啊……
她從來不委屈自己,還真有些怕容華生氣。
噔噔噔跑進去扯他袖子,“花花,你是不是生氣了呀?”又立刻捧出懷裏剩下的所有水蓮,“哪,給你的!”
容華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客氣,一把奪了去。
瞧她一臉油墨的蠢傻樣子,依舊恨氣都無法,狠狠擦了擦她那張花貓臉,不在搭理她,扭身上樓了。
顧巧巧在原地站了站。
望出去——
見那人緋袍瀲灩,衣袂上蔓姿藤嬈,長發及腰下,烏鴉鴉流雲似錦。
單手抱著她給的荷花,從背後看去,那背影,那腰線,和她送的花,相映成妖,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