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不傻,他是太聰明了一些。
從月水依問他召來的血球是什麼,他就知道少女要說謊了。
千亦麵朝著門口站著,門外是被風搖得沙沙作響的樹林,木葉在風裏悠悠搖曳,半晌後,千亦對身後的女孩說道:“我肚子餓了,想喝魚湯。”
月水依愣了一下,下一刻破涕為笑,把千亦摟得更緊。
屋外,太陽愈登愈高,晨光望過了木牆,暖暖的灑在兩人身上。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世界的現狀,都源自於陰差陽錯。
待千亦捧著從庭下微雨木屋裏端來的小瓦罐喝魚湯的時候,忽然覺得雨中進江陵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晚遇著小微微,遇見黑衣女子,在浮生酒樓吃了一碗麵,都遙遠得像七年前,像初生時的懵懂,甚至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瞬間千亦都以為過往都隻是一場夢,隻有此刻迎麵灑來的晨光,和魚湯的鮮美,才是真實。
人們借著回憶,行走於現在,奔向未來,而明明過去和未來都是虛妄,隻有現在的那一刻才真實,於是怎麼想都覺得,所謂的追求探索,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但又和頭上的藍天,麵前的湖水一樣,再正常不過。
千亦想,或許人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得見那一刻的真實吧。
喝過魚湯,順手把瓦罐蓋在搶了自己半條肥魚的懶懶身上,千亦抹抹嘴,往湖邊去洗手,這時,身後忽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的結果是,千亦眉毛都沒動一下,繼續洗手,懶懶仍舊在滿是魚香的瓦罐裏做著美夢,至於遠處,月水依嘟著小嘴,氣呼呼在一處木堆邊揮舞著小拳頭,四起的煙塵,宣告著她又一次搭木屋失敗。
千亦洗漱完畢,望著有些刺眼的太陽,挽起袖子,心想至少在落日前,把幾間木屋蓋好。
微風眷戀的湖邊,於是又響起歡快的叮咚。
一天轉眼而去,在中午的時候,月水依第六次蓋木屋失敗,她終於放棄了,當然,她隻是放棄蓋一間人住的房子,她覺得就算自己比千亦笨那麼一點點,搭一個懶懶住的小木屋還是沒問題的,於是開開心心的搭好了一個狗窩,然後把懶懶抱了過去。
但月水依不知道懶懶其實是比千亦還挑剔的家夥,千亦都看不上的蓋房技術,懶懶自然也瞧不上,月水依把它抱到小木屋邊的時候,懶懶忽然額間兩道刺目的白光閃過,倏地變作一隻巨大的藍目雪獸,一屁股就把月水依辛苦半天的成果變成了廢墟,氣得月水依又抓又咬,奈何懶懶本身就皮糙肉厚,經過瑤山一戰,重傷後似乎更強大了,月水依即便是發動血飲和天煞,也未必能傷得了它。
在少女和小白狗的吵吵鬧鬧中,千亦一直不緊不慢的蓋著木屋,日漸西垂之時,四間木屋已英挺的立在斜陽下。
千亦站在一邊擦著汗,木屋比他預想的大了一些,因為在他來得及製止之前,月水依已屠戮了眾多樹木。
房子大了些,所以千亦並沒有蓋完,用來睡覺的廂房,有一間還沒有屋頂。
本來千亦準備蓋兩間廂房,但是月水依吵著鬧著隻蓋一間,當千亦終於迫不得已做出讓步的時候,少女卻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傻乎乎的笑了幾聲,又嚷著要蓋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