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臉色頗為僵硬,有種恨不得當場將這吃貨掐死的衝動,君慎獨卻笑了笑,走進東廚,揭開一個倒扣的碗:“現在飯還沒做好,煲的湯也要等等,不過中午給先生做了菜,因為先生沒回來,倒沒有動過,不知它願不願意……”
自然不會不願意,因為對於懶懶來說,除了不能吃的,能吃的都一樣,反正都不過是往嘴裏一放,吞在肚中而已。
接過君慎獨的冷飯冷菜,千亦指尖流過一絲看不見的顫動,下一刻,飯菜微微沸騰,一股熱氣已裹著香味飄散而出。
到了“心似大江”,把飯菜加熱這點本事,千亦早已信手拈來。
取了一雙筷子,把碗遞到快被口水淹沒的小白狗嘴邊,下一刻,隻見筷箸飛舞,懶懶已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消滅著碗裏的食物。
千亦把臉轉向一邊,望著牆壁出了神,而君慎獨也隻是搖頭笑了笑,不再多說,轉身繼續切茄子。
小屋裏,一時寂靜下來,隻有君慎獨切菜的聲音和懶懶“呼哧呼哧”的咕嚕響,混雜在窗外的竹濤聲裏。
千亦開始打量這座小小的庭院。
身為十二宮之一,閑庭宮算是五髒俱全。有做飯的東廚,用膳的膳堂(或者說是草棚),見客的廳堂,看書寫字的書屋,修行就寢的寢舍,隻是在這之前,得加上一句——麻雀雖小。
也難怪閑庭宮一年隻招一兩人甚至不招,原來根本是住不下。
數了數住的寢舍,一共四間,之前聽君慎獨說先生,那麼閑庭宮還有一人,意思是加上自己一共三人?
這時,君慎獨敲開鍋蓋,用筷子戳了戳鍋裏藕和肉,熟了,便熄掉鍋爐裏的火,開始取碗筷,但出乎千亦意料,他取了六副。
其中幾副碗筷明顯是新做的,而櫃櫥裏則放了另外兩副老舊的碗筷,這意思是……
沒得千亦細想,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活潑,一道沉靜,一前一後交織著,被竹濤傳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小君君,飯做好沒有?我肚子餓了!”
有些出乎意料,是一道很稚嫩的女童聲。
但千亦想的不是這些,他憶起閑庭宮甲榜上的兩個名字,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
“吱呀!”
院門被打開,一個紮著羊角辮,抱著貓咪的小女童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隨後,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也在燭光的照耀下,露出麵容。
那雙清冷得不為四季改變的眸子,沉冷如長劍的寒眉,不是雨尋煙又是誰?
雨尋煙微微抬眼,正望見千亦。
千亦也在那時扭頭。
竹葉映月,自兩人之間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