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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升起,爬過山頭,望過酒樓,將一片片光輝傾灑在永安城裏。
千亦的攤位旁邊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隻是不是看病的,而是另一些商販,比如挑著扁擔賣燒餅的武小郎,做糖人的老李頭,賣布匹的王阿婆,這些人大都互相熟悉,見了彼此也會打個招呼,問一下吃過飯沒有,家裏的娃怎麼樣。
千亦顯然不在這些人招呼的範圍內。那個王阿婆來時沒去看千亦,隻顧著弄布匹,等拾掇好後,習慣性的往千亦這邊一望:“奈家閨女,昨日我看到你弟弟……咦?”
話到一半,在目光落到千亦身上時戛然而止。
對此,千亦並不在意,因為他在意更多的是自己的生意。眼看著街上的人雖然漸漸熙攘起來,也有不少人往他這邊看,可惜就是沒人停下來找他看病。好在千亦耐得住性子,在百鍛山隻有幾歲的時候,就曾為了獵殺一頭狼王,而趴在亂石叢中一天一夜,所以他隻是很安靜的坐著,看著人來人往。
當然,千亦並不無趣。
京城偌大,魚龍混雜,自然稀奇之事也層出不窮,加上昨日有容國院淘汰了的考生都還留在京都城買醉,人如此之多,很快就出了狀況。
遠處煙花巷的青樓上,忽然傳來爭吵聲,一名老.鴇叉著腰站在門口,對一名衣衫不整隻穿了中衣的考生,破口大罵:“就這麼點錢也敢說自己家財萬貫、富埒陶白?!來我們萬花樓找姑娘?醃臢潑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們天子腳下的姑娘,也是你這種土包子找得起的?滾!”
狠狠往那考生臉上吐了一口唾沫,老.鴇扭著屁股進去了。
那考生鼻青臉腫,身上也是紅一塊紫一塊,顯然在被扔出來前還被狠狠揍過。他從始至終,一言不發,隻死死的看著老.鴇,還有一名從窗口探出頭,滿臉嘲諷的女子,似乎要把二人的模樣深深刻入心中。
永安城的百姓見不得這種事。
不是因為義憤填膺,而是純粹想看熱鬧罷了,雖然熱鬧一直都有,但從來都缺。在那考生被扔出來的瞬間,永安城百姓如聞見肉味的蒼蠅一樣,一窩蜂的撲了上去,對著考生指指點點,對著老.鴇指指點點,總有不少話想說,無話可說時,也意猶未盡。
千亦並沒有關注這場熱鬧,他發現那個早間遇到的推車少女此刻又推車回來了。
她走走停停,每到一個沒有商販攤位的地方都會停下來賣一會兒菜,但不久就會被另一個商販驅趕開,最後走來走去,隻有回到千亦的攤位前。
她沒有看千亦,但千亦卻看到少女咬著嘴唇,生氣委屈的側臉。
這時,旁邊賣布匹的王阿婆看到了少女,連忙走到近前,附耳低聲問道:“奈家閨女,你的攤位怎麼被人給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