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另一名藥童忽然說道:“阿岺,這一針你好像沒有數。”
另一名藥童所指,赫然在極為隱蔽的會.陰穴(為何隱蔽,諸位自己揣摩啊)。
……
十字街口,未時漸末,行人漸老。
按往日習慣,此時行人應該還要再熙攘些,但初春的陽光終究有些嬌弱,中午剛學著夏日揚武耀威了一會兒,下午便顯現出疲態,時不時躲進雲裏,沒過多久,幹脆連出都懶得出來了。
天色漸漸昏沉,沒帶雨具的行人隻好趁著雨沒有落,趕緊往家裏走。
少女也發現天色不對,連忙壓低價錢處理剩下的蔬菜。
千亦還坐在攤前,帶著希冀張望過往的行人。
其實之前的比試他完全可以贏,隻是他聽過趙以任出針速度,又聽過滴漏的速度,所以知道多少針能輸——
千亦當然清楚坐在醫館比做在菜攤跟前好,但他是修道者,即便隻用了凡人的手段,也比趙以任有更多優勢,況且,趙以任背負整個醫館的興旺,如果因為自己而毀於一旦,千亦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初生的那三年,他已經受夠了。
趙以任將比試設在醫館門前,又親自與自己比試,千亦如何看不出趙以任的良苦用心?
所以千亦並沒有藏拙,用了最擅長的針法,接受了趙以任的好意,也留下了三針,免得讓趙以任為難。
天色愈見陰沉,不知何時,西麵吹來了沙沙聲。
滴答。
雨敲青瓦,又叩青石。
真的下起雨來了。
少女正和一名婦人講著一把小白菜的價格,那婦人見天忽然下了雨,二話不說,一把奪過少女手中的小白菜,扔了兩文錢就跑。
少女急得在後麵喊了兩聲,那婦人沒有應,轉了個街角,隻剩雨聲落在原處。
少女撿起地上的銅錢,看了看車裏剩下的蔬菜,心裏有些著急,愈發賣力的叫賣起來。
可惜行人隻顧著躲雨,哪有人理會?
喊了半晌,無人理會,少女將一塊破了不少口子的雨布鋪在菜上,又從車裏找出一個草帽,微微猶豫了片刻,然後遞給了千亦。
“給你。”
千亦望著少女,一滴雨水正巧落向千亦微微仰起的臉頰。
啪!
水花濺起。
然而不是在千亦的臉上,而是在虛無的空中。
少女這才發現,少年的衣服竟然滴雨未沾,他的身前仿佛有道天然的屏障,將這些雨隔開。
少年朝她微微一笑,下一刻,少女發現四周一靜,雨水隻落在身外。
少女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切,想起中午少年舉手之間,將自己的飯菜溫熱,熱度不燙不冷,剛剛合適,眼裏的驚訝更加濃鬱。
不過很快,這抹驚訝便淹沒在更多的情緒當中,少女的眼神有些複雜,她望看了眼平靜安恬的少年,隻是如中午一般低低的說了聲“謝謝”,便轉回身去,空留了一抹倩影,在數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