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有機會嚐到奈若的手藝,千亦對其實這個整日與自己在一處忙碌的少女手藝頗感興趣。
從昨日懶懶的反應來看,少女做的飯菜應當不錯,因為懶懶雖是吃貨,但也不是什麼都吃。
打開食盒,依舊是昨日的白菜米飯,菜色不算太誘人,千亦夾了一些,吃著吃著,眼睛便亮了起來。
這十四年,他經常覓食做飯,早已到了一口能嚐出火候、食材用量、佐料多少的地步,手藝也自然不錯,可以說,如果不是菜涼了,影響口感,即便是他來做,也隻能做到這地步。
奈若見千亦表情沒什麼變化,眸光卻亮了許多,心中忽然一陣歡欣,就像小時候自己寫的字被父母的讚揚一樣,臉蛋也不自覺地紅了幾分。
忽然,奈若手上一鬆,食盒被千亦奪了過去,而千亦自己的那份也隻吃過一口便沒吃了。
少女愕然的目光中,千亦將兩個食盒的飯菜倒在一起,混合了一遍,又平均分開,這才把食盒還給奈若。
作為常年被殘夜和懶懶兩大吃貨壓榨的對象,千亦對於食物公平分配有極強的意識,所以這樣做他毫不猶豫,不過在少女的眼中,千亦的身影卻微微模糊了一下。
沒有說話,奈若接過千亦熱好的飯菜,走到一棵歪脖子柳樹旁坐下。
南城街環境頗差,春夏蚊蟲極多,這一片的樹木都生長得頗為艱難,奈若身後的這棵老柳樹已有了不小的年歲,根須發達,然而在河畔堤柳飛絮如雪的時節,它依舊不曾醒來。
少女斂了斂裙擺,坐在一處柳樹根上,開始低頭吃飯,千亦把小凳遞到奈若跟前,示意她坐,少女卻忙搖了搖頭:“不用,我坐這兒就好。”
兩人沒了別的話語。
千亦也捧著食盒,在柳樹的根須上坐了下來,小凳就置在兩人跟前,沒人說話,也沒人去坐。
午後的京都,天氣愈發明朗,如棉被般的雲層漸漸散開,露出懶睡幾日的春.光來。
柳樹邊一對少年少女,各自望著一條街巷,吃著飯,曬著太陽,等風吹,看人往……時光輕柔得如微風顧首,掀起少女裙角時,露出的如雪肌膚的刹那。
……
午飯過後,人群慢慢聚攏,甚至不少人就在附近等待,見千亦吃罷飯,沒有小憩的意思,便三五成群的靠了過來。
千亦把懶懶掛在柳樹上,開始看病。
下午的時光也過得極快,經過上午的澄清,下午來看病的人,手頭富裕些的都備了酬金,等太陽西沉,千亦看完時,清算了一下,竟有三十餘兩。
千亦心情不錯,離交清學費又近了一步,習慣性的扭頭準備和少女打招呼離開,轉頭時,卻隻看到盛滿餘暉的街巷,和漸漸寥落的人群。
他想起半個多時辰前,似乎少女曾向他道過別,他當時正在施針,隻簡單的應了一聲。
看著空落的原地,還有兩個多時辰前,兩人曾一起坐過的老柳樹,千亦呆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從柳樹上摘下熟睡的懶懶,提著雁翎刀,向堤岸走去。
堤岸處,還等著一局棋。
……
老者還在。
一道長長的影子裏,老者正專注的盯著棋盤上的黑白子。
千亦走了過去,道了聲歉。
老者微微一笑,也沒問何事,揮揮手,讓身後的老仆取出一個葫蘆來。
“這兩日與小友手談,甚是痛快,也無他物相贈,便請小友嚐嚐自家的陳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