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施治,不出由內而外、由外而內、內外聯合三種。
九幽玄冰凍結全身鼎力,枯死三田,如同把人變成一塊頑石,由內而外、內外聯合的法子都行不通,常人能想到的解毒之法隻有由外而內,但如此解毒,治標不治本,反而使侵入三田的九幽玄冰毒根深蒂固,外部的經脈也會在解毒、毒發兩者間的反複而破碎,再無解毒的希望。
殘夜另辟蹊徑,以“穿心針”找到貫通三田的九處內穴,解毒時,穿心針紮遍九穴,普通銀針紮遍外穴,一起導引天地正陽之氣入體,內外聯合,從而解毒。
千亦行醫多年,對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三處自然再清楚不過,但內穴卻接觸甚少。
殘夜將隱於體表之下,普通銀針便能紮到的穴位稱之為“外穴”;而需要長達一尺的穿心針透過肌膚、避開髒器才能紮到的穴位稱為“內穴”。
研究許久,殘夜隻在貫通三田的路子上找到九處內穴,紮之或心喜或神憂,連通七情六欲,主思。
九處內穴被穿心針紮中,導引天地正陽之氣入體,便如將一隻火龍含於胸中,痛入骨髓。
千亦將準備好的九根穿心針取出,用“勢”消了毒,對玉不琢道:“舌抵上齶,口齒緊閉,無論多痛都不要張開。”
玉不琢輕輕頷首,表示明白。
千亦徐徐深吸一口氣,隨即將九根銀針依次插入玉不琢體內,沒有像濟世醫館和趙以任比試的那般“遍地生花”,千亦紮穿心針時像極了一個剛學紮針的藥童,認真、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而且每根銀針都紮得玉不琢鮮血直流,然而紮完後千亦卻長舒一口氣。
微微抬手,玉不琢身上的鮮血自行流回。
接下來的事情稍稍簡單些了,千亦取出數百根銀針,揮灑之際,銀針分毫不差的紮入玉不琢身體的每一處穴位,玉不琢漸漸飄離地麵,呈大字型漂浮在離地三尺高的地方。
千亦將天鴻刀拔出,長刀插入大地,又把懶懶喚出,扔在地上。
“前輩,從此刻開始,放鬆身心,在心中默念這段經文: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清;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甯宓,混然無物……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淩空虛懸的玉不琢沒有回答,但身上的數百根銀針卻發出輕微的嗡鳴,肉體光華流轉,火紅之色與冰雪幽藍變幻交替,每閃過一道光華,都映出凍結的經脈。
千亦盤坐虛空,飛到玉不琢對麵,目光所到之處,銀針的嗡鳴聲漸漸消失,隻有部分銀針輕微的顫抖著,如清泉漱石,琴奏箏鳴。
地上的天鴻刀升騰起一股淡淡的金氣,繚繞在玉不琢身畔,仿佛氤氳在山穀的流嵐。
崖岸慢慢寧靜下來,隻有遠處偶過的鳥鳴落在近處的衣袂如雪。
麵對這世間奇毒,千亦的解毒之法似乎僅止於此。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無令人震撼的妙法,除去眉宇間的一絲不苟,和額頭萌生的薄汗顯示著少年正竭盡全力,似乎並沒有任何解毒成功的跡象。
一旁清理完戰場,重新建好法陣的長仁見到此景,心中卻稍定。
也許別人看不出千亦這一番舉動的意思,但堪破生死,半步踏入大道的他,卻明白了千亦解毒的思路。
插入大地的那把雁翎刀,貫通天地陽氣之餘,又鎮壓萬邪。世間陰陽相伴相生,三陽之地亦有陰氣,數百根銀針將天地間大量的正陽之氣抽走,陰氣自然會存留,那柄雁翎刀主要的作用便是將這些陰氣鎮壓,不讓其有絲毫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