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悲哀的養子(1 / 2)

城堡外寒風瑟瑟,大廳內燈影幢幢。守夜的衛兵在黑夜的城牆上,每隔兩米不到,長戈相接,築成一排鋼鐵的壁壘。他們是月光浮影下幽森的鐵棘,泛著藍色的冰冷寒意。

今年的初雪意外乍臨在庫雷特公爵的府邸,以往都是王城宮闕的風雪牽引著寒潮,招搖蔓延將冬天引進整個帝都。然而這並不到時節,還差足足一個月呢。

凱特琳站在窗戶外的陽台,手指輕輕點在冰涼護欄上,袖袍貼著她單薄的身軀湧動,裙裾翻旋。她腳尖落足的地麵,方圓半米內恍如隔絕的冰窟,整個赫倫曼茲,再找不到比這更峻冷的地方。

寒風拍打著室內的窗戶,忘記落鎖,窗扇被突然撬開,就在它即將趁虛而入的瞬間,凱特琳旋身,周圍的寒意瞬間被逼退到陽台以外,任它再如何狂嘯怒吼,也隻是被關在光明外的鬼影。

她款款走進內室,關窗落鎖,看著病榻上的睡顏,顯得尤為心煩意亂。

在床上躺著的正是弟弟托蘭達的獨女,他可憐的孩子,本來就活不過二十歲,如今還中毒瀕死。

凱特琳慶幸自己救回她一命,而她近日來每日回避托蘭達,已有半個月不曾與他打過照麵。

見麵了要說什麼呢。無非是纏著自己要個合理的解釋,大家心知肚明,就連老管家都猜到了西科琳的作為。她裝一臉的糊塗,明知故問那是什麼種類的蜘蛛,怎麼會出現在我公爵府?

“蜘蛛?”老溫德不近人情地反問。

“我的大人,恕我直言,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尋常蜘蛛根本不會在這個季節出沒,更何況是寒冷的帝都。這是魔物....”

您應該心裏有數。

“難道魔物裏沒有蜘蛛嗎。”她已經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別再賣弄這些,我問這是什麼種類的蜘蛛?”

“紫背黑身,身體上附著有一層啞光物質,常被誤認成點綴花叢的存在。學名叫紫砂羅狼蛛,在魔獸中格外小巧敏捷。在同類中算是個急性子,不喜織網等待,而擅長主動伏擊獵物,動輒迅如閃電,毒液一沾致死。還有一點,大人,它隻在晚上狩獵,白天出現的話......說明這一定是有人捕獲了故意放進園中的。”

“殿下當時有驚無險,後來有感到身體不適嗎?”凱特琳也無計可施,欲蓋彌彰卻隻能笨拙地打亂主次。

老溫德含笑打量她,薄如枯紙的皮膚上血管遍布,笑容間溝壑縱橫,“殿下無礙。”

“您再想想深受其害的人是誰呐?”

老東西,你別再說下去了.......凱特琳完全被他牽著鼻子走,“誰要殺害我弟弟的女兒,針對她無權無利可圖。”

老溫德不置可否,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被觸及底線的時刻,老人也裝起了糊塗,“深林險惡,年輕人尚不可摸黑行路。我這個老眼昏花的人又怎麼看得清楚。我剛剛還提醒了西科琳小姐,叫她保護好自己。”

也不知是從她到哪個歲數開始,老溫德的話語就變得不那麼中聽,甚至還有些煩。她總是皺眉聽著,他稍有停頓或者在自己下結論之後再做補充,她就會在心裏罵,嘖,老東西,你在測驗什麼?

她不敢承認這種情緒本該隻會出現在少女的叛逆期。

與管家的那一次交談不歡而散,目送他身姿筆挺地退下,漆黑服飾,無聲鞋跟,隻在快離開視線沒入黑暗的前一刻躬身。他服侍庫雷特幾任家主,凱特琳算了算有多少年頭,他怎麼還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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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搞得如此狼狽?”

塔奇拉回來得真不是時候,更倒黴的是,她又一頭栽進了托蘭達叔叔的懷裏,兩個窩火的人四目相對。“我...我跟人打架了。”

托蘭達嫌惡地瞅著她,“誰敢對庫雷特家的人動手,你莫不是自己打自己?”

塔奇拉哼了口氣,擰過身子就走。

“嘿,小東西,連你也敢對我耍臉子!”托蘭達揪住她的頭發,手勁狠到連她的頭皮都發出撕扯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