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勢均力敵(2 / 2)

夜色漸濃時,陳唐萱領著紫玉隨同幾名婢女與公公一起離了西苑。

轎子停在了金子般熠熠發光的兩個銅獅子前,陳唐萱從轎子裏懶懶的走了下來,輕移蓮步向內殿走入,一場珍肴美酒,賦詩唱和,鶯歌燕舞的夜宴,隨著陳唐萱妖嬈的粉紅旗鞋下嫋嫋婷婷登場。

不想竟是與惠嬪同坐一席,陳唐萱側身看著已是豔麗生輝,高調端坐的惠嬪,陳唐萱驀然一笑,不知為何竟然有了調遣她的心情。

“咦,你與我同坐,那誰陪皇上同坐?是宜嬪嗎?”說著這話,故意瞧著惠嬪的臉色,陳唐萱不禁略覺一絲訝異。

惠嬪竟是不氣,看看德嬪,用平淡冷漠的口氣回道:“若是換作以前,我也許已是臉色大變,可時之今日我已是被冷落之人,不能仗著皇上的寵愛,我理當吞下這口氣。”

回答的頭頭是道,從容大方,如果不是心灰意冷,便是心中有數。若說惠嬪不會趁此次宴席竭盡全力重拾聖心,陳唐萱打死都不會相信,既然調遣不成,陳唐萱便是相繼含了笑,緩緩入座,看著身前酒桌上擺放著的雕刻精美的銀碟子,她抬手從碟子裏揀了一顆糖蜜放入嘴中細細嚼酌,神情漫不經心的觀賞著周遭奢華的喧嘩與熱情洋溢的賓客。

紫玉不經意間看見了身穿官服威風凜凜的曹寅,她忍不住把懷裏的琴小心翼翼的遞給身邊的一名婢女,急急的說了句:“請幫我保管一下我的琴,我去去就回來。”

今夜的慶豐宴不能有半點差錯,除了當朝各大官臣,還有來自何蘭的外交官,再有就是山下集鎮的官商代表。

曹寅帶領著一批士兵經過殿前,紫玉從殿內跑了出來,悄悄的喚了他一聲。沒有停下腳步,曹寅回頭看向立在殿前明麗動人的紫玉,猛地一怔。

喚他一聲,衝他嫣然一笑,紫玉轉身跑了回殿內。曹寅不想紫玉竟是為了讓他看一眼妝扮後的她,冒失的跑了出來叫住他,曹寅望著那抹靈巧而去的身影,冷峻的臉龐閃現出一抹溫柔。

紫玉回到剛才那名暫時替她保管琴的婢女身邊,見婢女手上並無琴,紫玉心中大為一驚,急急問道:“琴呢?”

“剛才有一位婢女說是你交待她過來取琴的,所以我就給了她。”

聽了,臉色刹時大變,紫玉急急的道:“我沒有叫別的婢女過來取琴,你把琴給誰了?你還記得那名婢女長什麼樣嗎?”

“她低著頭,我沒看清楚。”

聽了,紫玉已是慌作一團,又急又驚的道:“那是德嬪娘娘今晚要彈奏曲子用的琴,你快想想那名婢女還有什麼特征?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來著?”

“你別急你別急,容我想想,啊,她穿的是綠色的宮裙。”

聽了,紫玉不由分說的抓起婢女的手腕與她一起鑽入湧動的人群中急急尋找身穿綠色宮裙的婢女。

百種樂器四麵八方的齊奏而鳴,上萬支煙花同一時間盛放於夜空之中,宴席即將開始,陳唐萱猛的抬頭,便見一眾百官的跟隨下,康熙氣宇軒昂的步入殿堂之上。

這會也終於見到了未曾露臉的宜嬪,隻見宜嬪親昵的扶著太皇太後緊跟著登上殿堂之上,風情萬種的側身坐在了康熙的身旁。

隻聽見惠嬪按捺不住的哼了聲,捏碎了手中鮮豔欲滴的提子,指與指間溢出幾縷妖媚的紅汁。

惠嬪今夜也是有備而來的,並且勢在必贏。她被冷落了這麼久,鬱鬱寡歡了這麼久,夜夜以淚洗臉了這麼久,今夜便是她翻身的之夜,可是,可是此時此刻,她依然被宜嬪踩在下風。

宜嬪竟然借有傷在身留在太皇太後身邊,借此親近皇上,惠嬪分明看見宜嬪剛才那居高自傲,氣焰囂張般向自己投來的一記冷眼,惠嬪終究沒有忍住一陣氣火攻心。

瞧著惠嬪氣火攻心,捏碎的提子汁,鮮紅豔麗,陳唐萱不禁抬手繞過惠嬪的指尖,拿起了一串提子。

摘下一顆放入嘴裏輕咬,果肉清爽香甜多汁,陳唐萱掠起一抹意猶未盡,卷著舌頭舔了舔唇齒溢出的濃汁。

惠嬪驚愕的看著德嬪如此嬌媚的神態,狂愣了下。

“上次你不是做到了嗎,不管多麼的生氣,都要笑靨如花,都要千嬌百媚,都要強裝,你怎麼就忘記了?”

回眸間,風輕雲淡的瞟一眼愣住的惠嬪,陳唐萱輕言入話。

惠嬪猛地回過神來,靜靜的看一眼德嬪,惠嬪緩慢的卻下眉頭看著手指間沾染的紅汁,驀然間,惠嬪抬指掠過她嬌滴滴粉嫩嫩的紅唇,嫵媚的一下舔去,再次投向俯視眈眈的宜嬪,惠嬪光彩流溢的紅唇瞬間漾起了撩撥心神的笑意。

隻見宜嬪一閃即逝的頓然,陳唐萱欲要為惠嬪的表現回予笑意,卻是望入了康熙一閃而來的目光,深邃而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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