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完,我便八歲了,我愈漸懂事,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開始懂得階級之分、禮法製度,也真正懂得了“攝政王之女”這個稱謂的真正含義。
這一年,多尼哥哥的額娘又生了一個孩子,取名多爾博,由十五皇叔做主,過繼給了我阿瑪,那天阿瑪特意到了豫親王府,我很不高興,因為他不是特地來看我的,而是來看我所謂的弟弟,他抱著多爾博,笑的很開心,我走過去,故意把盛著湯汁的碗掀倒在地,阿瑪看到我的樣子,這時候的他才發現原來長久不見的女兒已經變成這副脾氣,我看見他的臉上有些自責的樣子,我心裏卻是很得意,他把多爾博交給下人,走過來對我說道:“以後東莪就有弟弟了,東莪要像姐姐的樣子。”
我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那你有阿瑪的樣子嗎?”
阿瑪被我這一句話氣得說不出話來,十五皇叔忙走過來打圓場:“小孩子亂說話呢。”
“我不是小孩子,更沒有亂說話,十五皇叔,你才更像我的阿瑪。”我故意提高了音調說道,阿瑪看著我,像是看一個怪物一般,過了一會才對十五皇叔說道:“這孩子……我沒有辦法。”
十五皇叔拍了拍阿瑪的肩膀道:“哥,我明白,你忙宮裏的事情去吧,這個阿瑪,我來當。”
我聽到十五皇叔這麼說,心裏更加難受,我朝著阿瑪大聲嚷嚷道:“對,十五皇叔才是我阿瑪,你去當宮裏頭小皇帝的阿瑪去吧!”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外麵下起了小雪,我一個人躲在欄杆下麵哭得很傷心,我望著漫天的白色,悲從中來,哭得愈加大聲。雪中阿瑪跑過來,他解下衣裳幫我蓋上,我倔強地甩開,他又用力地把衣裳把我包裹起來,我邊推邊哭道:“阿瑪,你為什麼不要東莪,為什麼要把我丟下?!”
阿瑪把我抱在懷裏,心疼地說道:“阿瑪身不由己,有人更需要阿瑪。”
我不知道阿瑪口中的人是誰,但我知道,不是皇太後便是福臨。
那個晚上,阿瑪沒有回去,而是在豫親王府裏留了下來,晚上,他陪著我睡覺,我躺在他懷裏,他問我平日裏都是一個人睡的嗎?我搖搖頭,道:“不是的,多尼哥哥陪我睡的。要不然我會害怕。”
阿瑪拍拍我的頭,“傻丫頭,以後長大了可不能和多尼哥哥睡了。”
我問:“為什麼?沒有多尼哥哥,我會害怕的。”
阿瑪歎了口氣,似乎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問我道:“東莪以後就嫁給多尼好嗎?”
我望著阿瑪,好奇地說道:“多尼哥哥和他額娘也問過我呢。”
“噢?那你怎麼回答?”
“我說等東莪長大了再回答。”
阿瑪若有所思,想了想,再說道:“阿瑪想再問你個問題。”
“阿瑪隻管問。”
“你……想進宮嗎?”
我脫口而出道:“進宮?是去當宮裏的娘娘嗎?”
阿瑪一愣,“你很想去當宮裏的娘娘?”
我坐起來,認真地說道:“阿瑪,我想進宮,這樣就可以天天看到福臨哥哥。”
阿瑪大笑起來,可是我卻覺得這笑聲很悲涼,末了,他神情淡淡地說道:“我們這一家上輩子都是欠了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