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柳青這麼一說,雪兒眼前頓時一亮,期待地看著他。
…………
和雪兒也沒聊多久,柳青最後說了想抽空去祭拜紫樰,雪兒告訴了他墓地地址,然後便出了雅間,慢慢往後院走去。
夜已深,別具一格的紅欒坊也免不了紅塵俗事,籠罩在一片曖昧臉紅心跳,羞恥中。楚楠攬著緋紅衣衫的少年端坐於主樓頂上,俯瞰著城鎮燈火稀疏的遠景,餘光瞥到花園一角翩然走過的青衣少年,清冷悵惘,像一株亭亭玉立的青竹,不屈,昂然,俊逸非凡。
“楠,你在看什麼?”紅衣揉揉惺忪的眼睛,從他楚楠懷裏抬起頭。楚楠仍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手上動作很輕柔,摸了摸紅衣的頭,淡淡說:“消息不久之後便會交於我手中,趁此機會再激進一下他,露出破綻來更有說服力。”
“你是說柳青?”紅衣往下方遠處看,也看到了轉角走過的人。
“通知老鴇,明晚將是柳三公子的登樓之日,讓她早做準備。”楚楠眸光一閃,沉聲道。紅衣這下是徹底清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待確認了對方不是在開玩笑,轉頭輕歎了一口氣。楚楠問他為何歎氣,紅衣說道,如果柳青寧願不要幹淨之身也要護住自己的秘密該如何是好?
楚楠搖搖頭,人總有底線,而如竹一般不屈不饒、堅韌意誌的柳青,他的底線或許已經離這不遠了。
紅衣沉默,如果自己不是有楚楠在,或許也同那些小倌一樣出賣色相而活吧!和妓女沒什麼兩樣……
…………
隔日
“登樓?!媽媽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嗎?!”小春震驚的聲音傳出樓中。
“這種事老身怎麼會開玩笑!那可是關係到坊裏的聲譽!”老鴇一臉被質疑後的不滿,瞥了一眼依舊鎮定自若的柳青,眼中迸出一道精光,“我培養你們三個這麼多年,好吃好喝地供給你們,比起花魁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倒好!一個個都不讓老身省心的!這不是讓老身血本無歸嘛!”
柳青按耐住憤怒的顫抖,故作鎮定地為自己倒了杯茶,他自然不會說出‘他們是人,不是買賣的貨物’這種天真的話來,他們的命運早就注定,隻不過自己比較特殊罷了。
“紅衣也就算了,畢竟這孩子被坊主看上了,但是紫樰這小子平時那麼乖巧懂事,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呢!唉……”老鴇掐著帕子黯然神傷著,小春挪到柳青身邊,一臉焦急,待聽到紅衣被坊主看上的時候,那一臉的精彩,半天都沒消化過來。
柳青皺眉,心中的憤懣是怎麼也止不住,紅衣有護佑,紫樰卻是意外,他什麼也沒有就應該被推上高樓,讓人像貨物一樣,拍賣出去嗎!師父,你太讓人寒心了,十多年來你究竟把我看做什麼!是棋子,還是戲耍的玩物?成為神偷也就算了,呆著青樓中像妓子一樣生活這種事他再也不會忍了!
打定主意,柳青目光變得沉靜深幽,周身氣質隱隱有什麼變化,讓人不由心驚膽顫!
“話就說到這兒,柳青啊,你今天好好準備,到了時辰我就來叫你啊!”老鴇訕訕地回話,起身扭著老腰走出門。柳青向來就是冷言冷語的樣子,她都已經習慣了,不過今日看來,似乎氣勢還更厲害了,那露在麵紗外的一雙星目,平靜深幽,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注視著老鴇離去的身影,柳青冷哼一聲,將茶一飲而盡。他怎麼聽不出來是試探,既然如此,那就如他們所願罷了!今日之後,就此別過,紅欒坊……
夜幕降臨,今夜的紅欒坊是空前的繁盛,回樓之中熱鬧非凡,燈火通明,姑娘們獻出幾支舞後,紅白的鮮花瓣鋪滿了一地,暗處一道身影款款而來,月白的墜地長袍,外罩紗衣,勾勒著盛開妖冶的緋紅海棠,驚豔四方,墨色的長發全數束於頭頂,兩邊對稱點綴著紅玉簪,後腦垂下多餘的長發,其中夾雜著細長的發帶,尾端墜著玉墜珠,隨著走動碰撞,發出輕微的脆響。
柳青沒有任何言語,靜靜地立於露台上供認觀賞,清冷的眉眼如畫,微涼的夜風拂過,掀起發絲衣帶,月白的衣袂拂動,仙姿卓越,仿佛有種要乘風而去的飄渺。
眾來賓倒吸一口涼氣,這如此傾城的美人真的是人麼?簡直堪比仙靈,美得不可芳物,要是除去那麵紗,不知有多麼絕世傾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