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這一年,我一直以為,韓立曦喜歡的人是落落,我一直以為,他隻是把我當成一般的朋友,就像他對待心苒姐那樣,所以當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是以怎樣的心情,對著他所喜歡的人,說出讓她勇敢去愛另一個男人的話。
我們回去的時候,程佑南還在院子裏,韓立曦看到他,笑了笑,認真而又玩笑般地語氣說:“如果下次再讓她傷心,我可不保證會幫你把她帶回來。”
程佑南看了我一眼,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隻是淡漠地回過頭去,“吃飯了。”
四個人一桌,這頓飯卻吃得並沒有那麼壓抑。立曦是個溫柔的人,他能夠化解掉所有的不快。
吃完飯,他同我站在門口,跟我說:“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後有什麼想不通的,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洛洛,我不想看你不開心的樣子,其實生活再怎麼樣,也沒有那麼糟糕。”
我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因為他,心中重重的包袱被卸下。
心苒姐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我跟韓立曦,說:“菲菲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去了。”
她的臉色很不好,雖然臉上的笑容還在,卻明顯得看得出來有那麼一絲不自在。送走了韓立曦,回到客廳的時候程佑南正坐在沙發上,他架著雙腿,玩轉著他的煙盒,淡漠的表情卻看得出來心苒姐的離開跟他不會沒有關係。
我覺得有些尷尬。
雖然立曦跟我說了那麼多,可是他沒告訴我,我見著程佑南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而他,竟然故意在那邊沉默著,也不說一兩句話。
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兩個人有誤會的時候,要主動跟人家開口,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而每一次,跟他有問題的時候,好像都是他主動跟我說話。我有自尊,可他又是何等驕傲的人,我為著驕傲從不肯拉下臉,他卻一次次地拉了下來,主動跟我說話,還道歉。
我深吸了幾口氣,才走過去,坐在他對麵,偷偷看向他。
他依舊淡漠地盯著他的手中的那個盒子,好像那個盒子有多大的魔力。那麼冷漠得不容人靠近的樣子,讓人始終鼓不起勇氣。
我坐在沙發上猶豫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一句話,直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站起身,委屈著自己坐到他身邊,靠近他懷裏,膽怯地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
我錯了還不行?犯得著擺出這麼冷漠的樣子嗎?
靠近他的時候,我的心不安地跳動著,我怕他會拒絕,怕他會冷漠地推開我,或者是說出什麼嘲諷的話。
好在,所有的擔心都沒有發生。
他玩轉著煙盒的手終於是停下了,我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柔和了下來,一同柔和下來的,還有此時此刻的氣氛。
直到保姆阿姨將紅茶放到桌上,我不得不鬆開他,他卻隻是看了我一眼,便端起桌上的紅茶細細啜飲。
他望著我,雖然很滿意我的低頭卻又有些介意,“立曦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扭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不告訴你。”
如果跟他說了那些話,他估計得拽到天上去。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的溫柔,“丫頭……”
隻不過是一句稱呼,卻讓人心底猛然一顫,也許我是真的愛上他了,不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他迷惑。
上了樓,他打開窗戶,站在窗邊將我攬進他的懷裏,頭頂是圓圓的月亮,銀白色的月光,籠罩著院子裏的花朵,為那些花兒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感。
這一刻,我恨不得跟他一起老去,揚起臉去親吻他的下巴,淺淺的胡渣有些刺人,卻不知道為何,竟愛極了這樣的他。
他低下頭來警告我,“丫頭,別玩火。”
我盯著他,霸道地宣誓著自己的主權,“以後,不許再搭理嚴佳,我討厭她,如果你喜歡我,就不該搭理我不喜歡的人。”
他點頭,不得不依著我的小孩子脾氣,“好。我服了你了好嗎?我跟她本來就沒有再怎麼來往。”
“那她今天怎麼來找你?”我皺著眉,小心眼地道:“還說什麼要跟你單獨說話,我覺得她就是圖謀不軌。”
他無可奈何地望著我,“我這不是沒來得及跟她說上話嗎?我怎麼就知道她來找我做什麼?就當她是圖謀不軌,隨你高興就好。”
被他這一說,我有些心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小心眼啊?我怎麼覺得我們倆的對話裏麵,我就是一個壞得透頂的女人啊?”
“壞就壞了。你不壞的時候就沒心沒肺的感覺,好像我壓根就不在你心裏。會壞,至少表明你在嫉妒在吃醋。”
“你就知道說這些話。誰知道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甜言蜜語他最擅長了,我望著他的臉不再說話,重新將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