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說我要買,那老頭,笑得眉毛都彎了,連忙笑眯眯地把那麵具又重新給我取下來,然後又選了兩顆比較塊大的糖片往我這個方向遞:“小娃,來來,麵具在這裏呢?爺爺我還給你準備了兩顆糖呢。”
阿桃轉頭不滿地問:“剛才我買的時候你怎麼不給我糖吃。”
那老頭精明的笑道:“咦,那不一樣兒。”
阿桃看著我問:“小海,買唄?”
我轉過頭,從衣兜裏麵摸了一元錢,遞給那個老頭,老頭收了錢之後,把布具和兩塊糖都遞到我手裏,然後又彎腰在他的錢箱裏麵給我找了兩毛的零錢給我。
我拿著,麵具和糖塊,立刻分一塊糧給阿桃,阿桃笑道:“謝謝”然後把糧塊塞到嘴裏並說:“你也吃啊?”
我把另一塊糧也含到嘴裏麵。
我心裏有點發虛。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破天荒地如此大膽的花錢。但看到我自己也可以把我的東西分享給朋友,而不是天天被別人施舍,心裏突然有些暖暖的感動。
阿桃戴上他的狗麵具,我戴我的兔子麵具,我們兩個飛跑到鄰村的山崗,對著枯枝遮蔽的村樁,大叫。最後又掐了一架,以證明到底是兔子厲害,還是狗狗厲害。
晚上回家的時候,我的心開始發毛起來。
我說:“阿桃,你說我爸會不會發現我買麵具的事兒啊?”
阿桃不耐煩地說:“你這人咋這樣啊?他肯定不會知道的啦。”
我說:“明天我爸就要問我要壓歲錢了,我怕他看出破綻來啊。”
阿桃說:“都跟你說了,你死咬住說,你的錢是丟了不是花了,你爸是諸葛亮?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
我們兩個分別回家的時候,我把麵具交給他說:“給,麵具放到你們家,你一定要幫我好好保管。”
阿桃滿不在乎地說:“那當然,你就放一百條心吧。”
我還不放心地說:“你平時不能亂戴我的兔子麵具。不然我知道了,可不饒你。”
阿桃嗤之以鼻地說:“誰戴你那玩藝兒,我都不喜歡兔子。”
交待完畢,我膽顫心驚地回家。到了家裏麵,我偷偷把那剩下的兩毛,壓到我的破舊的文具盒的最底部。
這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我爸就問我要壓歲錢了。
我心裏就突然開始緊張起來,於是我把自己的壓歲錢全都拿出來交給了我爸。
我爸沒收了我的壓歲錢之後,一張一張地數。並詳細地問我,這兩塊錢是誰給的。
這五毛是誰給的。當得知有的親戚給的壓歲錢比較少時,我爸常就會嘴裏輕罵兩句那家親戚的吝嗇,如果得知給的不少時,我爸的臉上就馬上閃過一絲得意的壞笑。
最後數完了,我爸突然奇怪地問道:“咦?怎麼會少了一塊錢呢?”
心虛的感覺馬上就撲麵而來。
但單純幼小的我,馬上就學會了狡辯,我甚至在想,狡辯是不是人們與生俱來的條件反射。我連忙結巴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啊,明明錢都在衣兜裏麵放著啊。”
我爸的麵頓時一陣難看,好以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似的,無比嚴肅地命令我道:“趕緊給老子,好好找找。”
我明知道那一塊錢是我自己花掉的,但是我還是裝作著急的樣子。轉身到自己的衣兜裏麵掏了又掏,當然結局是掏到不到什麼的。
我爸臉色更加難看,厲聲質問道:“是不是弄丟了?”
我默認不做聲。
我爸又問:“是不是?咋不說話?”
我小聲說:“可。可能是弄。弄丟了吧。”
我爸上來就是“啪”一巴掌扇到我的頭上:“你媽的,連個壓歲錢,你都保管不了,老子要你有什麼用?”
我忍著痛沒有出聲。
我爸惡恨恨的瞪著我:“給我想,到底丟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