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珊瑚擺件最稀罕的不是它由一整塊珊瑚製成,而是自然而然長成了一個壽星捧桃的姿態,母親,您看像不像?”朱承業獻寶似的給朱老夫人介紹起來。
朱老夫人也由朱明琇扶著走過去仔細端賞了一番,然後笑道:“你這孩子,兒子都快娶妻了,還這麼猴,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哪裏像壽星,哪裏像壽桃了?”
其實朱老夫人是故意這麼說的,前世朱明玉的養父母也是事業有成的商界精英,好東西她也沒少見,不過這麼稀罕的珊瑚確實很難得。
朱承業聞言便要讓大家都評評理,這座擺件到底像不像壽星捧桃,還是朱老夫人給攔下了,不讓他繼續胡鬧,轉而吩咐丫鬟擺飯。
朱明玉倒是沒想到她這個父親竟然是這樣的活潑愛鬧的性格,還以為會是嚴厲刻板不通情理之人,畢竟在原來朱明玉的記憶裏,與這個父親接觸很少,每次也都是不歡而散。
在丫鬟擺飯的時候,朱承業與幾個兒女和侄子侄女都親切的交談了幾句,隻是到朱明玉那裏顯然冷了下來,有些生硬的道:“既然你已經沒事了,回來讓你母親帶著去給秦家舅舅賠禮道歉去。”他本意是想先問問朱明玉的頭怎麼樣了,不過他在門口已經聽到她和朱明琇的對話了,覺得根本沒必要問她,明明是她主動傷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朱承業暗自生氣了一會兒,才調整好表情進去。
秦氏聽到這話如聞天音,差點就感動的哭了,看向朱承業的目光裏滿是歡欣和愛慕。本以為老爺這幾天都沒提這件事,肯定是準備揭過去了,原來他心裏都有數。
朱明玉看著朱承業嚴厲的樣子,總算明白了自己不笑的時候像誰了,怪不得他們父女關係這麼糟糕,真是不都怪朱明玉性格有問題,她這個父親首先就有問題。
原來主張收養她的養母就教過她,要想打動一個人,先要設身處地的去想她會怎麼想,怎麼做,他覺得你認同了他,才會對你敞開心扉。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才讓自己這麼一個從小顛沛流離沒有一點安全感的棄兒漸漸接受了他們,從心底尊敬愛戴他們。
不過朱明玉知道,她在朱家最大的護身符就是這個父親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他的女兒,而且是最沒有利益衝突的,所以不光他對自己的態度如何,她都要慢慢扭轉他對自己的看法。
於是朱明玉低眉順眼應道:“是,父親,”
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甚至要吵鬧一場才能辦到事情竟然這麼快就成了,這讓朱承業有些沒想到,想好的冷硬話語沒有機會說出來,隻能點頭嗯了一聲就離開了。
雖說是一起吃,不過還是分了分了男女兩桌,朱承業帶著兒子侄子一桌,朱老夫人帶著其他人一桌。
所謂的長壽麵跟朱明玉吃過的沒有什麼區別,她這幾天總是喝藥,味覺都有點受影響了,嘴裏總是有點苦味,不過有幾個醃製的小菜讓她覺得很開胃,歡歡樂樂的吃了兩碗麵才撂下碗。
發覺自己又變成焦點的朱明玉學著其他姐妹漱口抹嘴之後,麵不改色的吩咐木槿道:“去問問今天的小菜是誰做的,賞。”
木槿應了一聲就趕緊去辦了。
朱明玉的生母孟氏家裏隻有兩個女兒,又是有名的富商,孟氏的嫁妝自是很豐厚,所以雖然朱明玉脾氣不好,但是在她院裏的人賞錢的最多的,大小姐指不定什麼時候心情一好就會打賞,所以很多人擠破腦袋想進榆園。
吃過早飯,秦氏韋氏帶著幾個兒女給朱老夫人獻上壽禮,無非是一些衣服鞋帽字畫之類的,朱明玉這才第一次看到她送給朱老夫人的是一雙五福捧壽的鞋,做工還真是挺不錯的。不過朱老夫人簡單的看了一眼就讓丫鬟收了起來,倒是朱明琇送的一個親手繡的貂皮抹額讓朱老夫人愛不釋手,索性換了自己之前戴的。
壽宴當天的工作早就分配完了,朱老夫人不過是再強調提點他們一下,不過朱明玉就算是沒出事也不會被安排什麼,所以落得清閑,提前告退帶著丫鬟準備回榆園再補會兒覺。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又下起了雪,朱明玉看著紛飛的雪花,決定去花園逛逛。
木棉擔心朱明玉病未痊愈,把披風為朱明玉披上後又叮囑了木槿一番,便回去取手爐了。
朱家的花園在繁城裏小有名氣,雖然人工開取的流水已經冰凍,不過特意為冬季百花凋零設計的幾處景點也很有意思。
朱明玉站在廊橋上看著冰凍的湖水中三隻漢白玉的古鼎腳,想起了西湖關於鼎底扣押著鯰魚精的故事。不知道這裏的江南有沒有西湖,有沒有雷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