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琳突然激動地撲到了夏聖天跟前,水眸一片零亂不堪,有悲,有痛,有苦,有怨:“外公,你知道媽媽是被人害死的?”
“不,當初我並不知道。那些年我正在研究一個項目,並不在國內。而且,雅音嫁給他十幾年了,他們的感情在外人看來還不錯。我漸漸放下了戒心,以為一切都是我的庸人自擾。既然木已成舟,我又何嚐不希望她能幸福?”夏聖天的情緒很內斂,不似夏洛琳這麼外露。
然,從他的字裏行間仍可聽出幾分後悔。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媽媽是夏長風害死的?”夏洛琳也不再隱瞞,她相信沒有一個父親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死於非命,而無動於衷。
“我親自給她做的屍檢。”夏聖天很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夏洛琳卻驚得步步後退,直到背抵住了牆,書架上的書差點兒砸下來,她才驚恐萬狀地瞪著夏聖天。
他怎麼能說得這麼雲淡風輕?他怎麼能在知道自己女兒的死因後無動於衷?
夏洛琳腦中亂極了,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出了問題。莫非夏聖天和夏長風一樣也在研究什麼不可告人的實驗?
這個想法一旦浮起,便在腦海裏生了根,發了芽,開出一朵朵無比恐怖的黑暗之花。
其實,做這個的實驗夏聖天比夏長風多了更多先天的有利條件。如果真有人能做出長生不老藥,放眼整個人醫學界,夏聖天是不二人選。
從夏洛琳的反應中夏聖天知道她誤會了:“我在雅音體內發現一種抗抑鬱的藥物殘留,這種藥的確能有效緩解心理和精神的緊張,讓人達到一種放鬆自然的狀態。可若在劑量上動手腳,患者就會成天精神恍惚,嚴重者可能中毒。”
“那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公布出來?”夏洛琳不可思議地喊著,眼中漸漸浮現一抹血紅。紅通通的眼配上她此時此刻憤怒的表情,與她平素的冷靜自持大相徑庭。
“孩子,事情你沒想的那麼簡單。那是一種新型的藥物,沒有臨床實驗過。我根本就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夏長風與此事有關。”夏聖天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隱痛。
他明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兒被人利用,喂藥,最後殘死。
身為父親他豈有不心痛的道理?他彼可能會不想替女兒報仇,找出凶手?可夏長風太狡猾了,他根本就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加上他當年極力反對這門婚事,如果冒然采取一些過激的行為,夏長風必會利用輿論壓力來給自己創造有力的條件。
他的身份是一把雙刃刀,如果是別人請他去驗證,他就是權威。若是他自己出來指證,就成了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當然,他從未放棄過替女兒討回公道的念頭。
夏洛琳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夏聖天不會無緣無怨跟她說這些,必須是有其深的目的。幾個深呼吸後,再睜開眼裏一片清明:“外公,你要我做什麼?”
“洛洛,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不過,不是我想讓你做什麼,而是你想做什麼,願意做什麼。”夏聖天突然跟她玩起了繞口令。
“洛洛,把你最真實的想法告訴我,你還在乎夏長風這個父親嗎?如果你開口替他求情,我可以放棄。就當雅音的死是場意外,也是她命中的劫。”夏聖天給了她選擇,不管怎麼說都是血濃於水,父女親情,他看著也不忍。
夏洛琳一步步走到夏聖天跟前,雙手撐住桌沿,臉上的恐懼和驚慌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剩下的隻有超乎她年紀的沉靜:“我隻有媽媽,沒有爸爸。”
一句話給了夏聖天肯定的答案。
她現在勢單力薄,想要在短短時間內將夏長風的勢力連根拔起,將他打回原形,太難。因為時間不夠,但若有了夏聖天的幫助,她就更多了幾分力量。
雖然,她不知道夏聖天何以會突然對她說這些,他更像是知道些關於她重生的事。
世上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她還沒有那樣的智慧與閱曆可以將人心拿捏得分毫不差,她隻能盡可能尋找兩人的共同點,或說可以說是共同利益點。
所以,她現在選擇和夏聖天站在同一陣線上。因為夏雅音是他們之間共同的維係,她願意為此再賭一次人心。
夏聖天點點頭:“洛洛,你一定很好奇夏家是否真的有長生不老這種藥的配方吧?”
“是。外公,願意跟我說實話嗎?”夏洛琳毫不避諱,說出了心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