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櫻落頭往後靠,女人感受到她這個動作:“是難受嗎?”
“我隻是害怕。”
“你叫什麼名字?”
“千櫻落,你呢?”
她毫不猶豫就說了自己的名字,女人聞言,笑了笑:“你可以叫我清兒。”
“你是怎麼被抓來的?”
“我喝了杯男朋友給我的飲料,醒來後就在這了。”
千櫻落不由回頭:“他這麼渣?”
“我看你方才那麼著急打電話,你跟你未婚夫感情一定很好吧?”
千櫻落噤聲,船艙內有一盞昏暗的燈泡,隨著船隻晃動,它搖晃的燈光充滿艙內的整個角落,也令千櫻落潭底的哀傷豁然明朗化。
“他其實是我老公,我們還有個女兒。”
清兒不由吃驚,扭頭望著她的小臉。
這是千櫻落這一年以來,頭一次提到老公這兩字。
人處於最陰暗最恐怖的處境時,自然而然就會將傷害對比化,她忽然想念雲頂那座囚籠,它盡管綁住她的雙腿不讓她有自由的能力,但那裏有她的女兒,它安安穩穩坐落在那,她隻是心裏難受,不需要承受更多來自於比心底深處更驚懼的傷害。
可當初,她又是不走不行。
相愛相殺,況且她和厲景行還算不上相愛。
她隻是想要有條出路、活路。
千櫻落的視線逐漸被朦朧,清兒感覺到從她雙肩傳來的戰栗。
“你恨他嗎?”
“我要恨他嗎?”
“那個電話,他如果好好接的話,你也許真有機會出去。”
千櫻落抱著膝蓋的兩手緊握:“我離開他已經一年了,當初走的時候,他也說過一旦出了那個門,以後再也別想能回去。”
“但你這麼危難的時候,唯一求救的機會卻還是給了他。”
千櫻落垂首,盯著自己髒汙的雙手:“因為我知道,他即便再恨我,但知道了我的處境,他不管怎樣都會伸手的。”
清兒歎口氣:“別多想了,好好休息下。”
千櫻落閉起眼睛,但滿腦子都是李重浩那張帶血的臉、以及外公的那個相框。
她不敢睡,現在的命還捏在別人手裏。
“清兒,我們能有機會出去嗎?”
“會的,你相信我。”
千櫻落喉間吞咽下,幹澀的難受,她又餓又渴,本來先前就被關了一天,滴水未進。
她舌尖掃過裂開的唇瓣,清兒扭頭:“別說話,明早他們應該會送點吃的來。”
千櫻落真的要撐不住了,一點點倚靠都沒有,她不敢閉眼,就將眼睛睜開一道縫。
她讓自己不去想,但總是不由自主。
在她現在渾身發冷的時候,她腦子裏壓也壓不住地想到雲頂,那個即便是冬天,卻也和春天一樣舒適的地方。
留在那的時候,心會很疼很疼,千櫻落視線中仿佛出現了厲景行打開房門的影子,還看到女兒會走路了,蹣跚著走向她的爸爸,有歡聲笑語傳到她的耳朵裏,她眯著眼簾,就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劃亮了一根根的火柴,隻能在虛幻中找到丁點慰藉。
千櫻落渾身顫抖,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可誰都幫不了她,清兒替她將水盡可能擰盡,但濕漉漉地耷在身上還是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