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落餘乃是大家,雖不是修行之人,但也是看透世間之事,若不是避禍深山,或在前朝,也可做當世大賢,一下便看出石林如今的情況。
“不礙事,現今我更有把握除了山中僵屍,為民除害!”石林透過略顯殘破的窗戶看向黑夜裏的大山,仿佛將這山看透,能看見那山中藏匿的銀甲屍。
“好!”呂落餘一聲喝彩,“請受老朽一拜!”
拜完,呂落餘便繼續說著,原是他也想入山出一份力,石林連忙勸道:“不可,山路崎嶇,又是大雪過後,更是難走。山中有猛獸,還有僵屍,凶險萬分。況且,呂公的長項乃是文。韃子竊取神器,占我漢人江山,毀我衣冠,人人盡留豬尾,以夷變華。這一百五十年,更是大興文字獄,殺人無數,毀書無數,摧殘我漢人肉體與精神。正需要呂公著書立說,留我漢人一絲精神,如一粒種子,待他日風雲際會之時,長成參天之樹木,撐起我漢人的廣闊天空!”
石林的勸說撓著呂落餘癢處,便也不再提入山之事。這一夜,兩人細談,直至東方發白,呂落餘仍是精神不減,當的是老當益壯。
翌日,風和日麗,世間一片白色,隻是寒風凜冽,如刀子一般。石林修行有成,自是不懼,但對於已過耄耋之年的呂落餘來說,卻是冷的很了。
大山深處,有一山穀,白雪覆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就在這山穀中的深處,有一處隻夠一名大漢側身而過的裂縫,有陣陣陰風從這裂縫中吹出,雖是極少,但也是使得這裂縫處的數丈方圓裏寸草不生,積雪不留,隻餘一片不毛之地。
從這裂縫進去,走百餘步,便是豁然開闊,再行百步便有一個三尺方圓的洞口。這洞口下乃是一處極其寬廣的空地,有一條十餘丈寬的地下暗河在此拐彎,形成一片巨大的灘塗地。這灘塗地上有無數屍體,人畜皆有,有隻剩骸骨的,也有一些卻是死去不久。
原來這一處地下暗河連通山間河流,其中一些河流更是連同山外。無數年來,失足落水的人畜屍體都漂流至此,被衝上灘塗,長年累月下來,這些屍體在此腐朽,積下無數的穢氣。穢氣積累,演變成陰氣、戾氣,最終形成一處聚陰地,養出了僵屍。
不過這些僵屍修為都不是精深,他們沒有成係統的修煉之法,隻是靠著本能吸收著陰氣,所以最強大的也就隻是銅屍大圓滿,也就是煉氣大成的修為。這具銅屍也是通了些靈竅,不比那些渾渾噩噩隻知道喝血吃肉的僵屍,知道修行。這處煞地正是修行的好場所,而更多的屍體會使得這裏的陰氣更加的濃烈,更加易於修行。所以銅屍不時便會派僵屍在山中遊蕩,掠奪人畜,在這煞地裏殺掉,積攢陰氣。
此時,聚陰地上漂浮著一朵朵的鬼火,發出綠油油的光,將這裏照耀的一片慘綠,如同鬼蜮一般。一頭銀甲屍正浮動在地下暗河裏,一邊用地下暗河衝刷著身體,一邊貪婪的吸收著這裏的陰氣。每一次張口,都有一大團慘白的霧氣吸入腹中。
一塊大青石突兀的立在屍堆裏,好似一個王座,旁邊圍著一圈的僵屍,如同侍衛一般,而這裏曾經的霸王,那頭銅屍,卻是趾高氣揚的立在這一圈僵屍的中間,就像個侍衛頭子。
大青石上,一妙齡女子盤膝而坐,正閉目養神,忽然間睜開眼,眉頭蹙在一起:“怎麼突然間心跳不止,一陣心驚?那隻黃毛狗正遭師父追殺,難道還有其他人在此徘徊?隻是這無意間發現的聚陰地乃是養屍的絕佳之處,我這銀甲屍很快便可蛻變為金甲屍,可為師父減去不少壓力。天理宗一直是心有不軌,欲圖壓我先天宗一頭,成為神教第一宗。這一次大起義由我先天宗住持,雖然已是達到目的,兵火綿延數千裏,將清廷的力量削弱,使得他們的大勢由盛而衰,但終究是被剿滅,隻撐了八年,宗裏的實力也是十亭裏去了九亭,幾乎滅亡。而民間香壇被毀無數,無數教民被抓,更連累了青陽殿殿主肉身被毀,元神重創,狼狽逃回總壇,惹得聖女娘娘大怒。銀甲屍必須趁此機會蛻變,以壯我先天宗的聲勢,挽回在聖女娘娘心中搖搖欲墜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