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簡絮使出的繩索是件極為厲害的法寶,將石林捆住,便有七彩之光侵入他體內,紫府、丹田、全身穴脈盡被封住,令他動彈不得。為了能確保今日便能成親,怕石林跑了,趙簡絮竟是使出了這等手段。
石林哭笑不得,不由得思及前世之事,前世的他有個頗為瀟灑的的名字——白玉郎,人也如其名,玉樹臨風,比之今世的他不知俊朗了多少倍。
白玉郎是個孤兒,被師父收養,授以武藝,十三歲那年,師父病故,孑然一身的他便拎著長劍下山在江湖上闖蕩。
那一年,她八歲,他在一夥馬匪刀下救了她,她的父母俱死在馬匪刀下,她淚水漣漣,向他磕頭,要他教她武藝,他笑嗬嗬的道:“好啊”。
從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對師徒,一個小師父,一個小徒弟。
西湖畔,細雨朦朧,如在人間世罩了一隴輕紗,他立在湖畔,今日他要與杭州的細雨劍比劍,她就坐在湖畔的一塊青石上,打著紙傘。她生於北方,長於北方,然而在這細雨下,此刻的她有著江南女子的婉約,她將耳邊的鬢角順了一下,她抬頭看著他,咬著嘴唇,想了許久:“師父,我長大了,你娶我為妻,可好?”她聲音忐忑,不止是聲音,便是身子好似也顫顫的,如被在細雨中受了涼一般。
他低頭,看向她,將她的鼻子一捏:“好啊。”
這時,自西湖對岸有一人懷中抱劍,掠水而來,他一聲大笑,踏著西湖之水,迎了過去。
他隻當這是句玩笑話,並未放在心上,而她卻將此當做了一生的承諾。
那一年,他十六歲,她十一歲。
五年後,賓客林立,一對新人接受著眾人祝福,新郎是他,新娘卻不是她,新娘是杭州細雨劍的妹妹。五年前,他敗給了細雨劍,卻收獲了一生摯愛。
此時她已是二八年華,亭亭玉立,一襲白色長衫,如畫中走出的仙子,她向他祝福,也向她祝福,卻誰也未曾料到,她將一柄短劍沒入了她心口。
“你--”他將新娘扶著,他二人的紅衣顯得更紅,他看向她,說不出話來。
她淒慘一笑:“有了她,你心中不再有我,我要你恨我一輩子,才記我一輩子。”
她以短劍刺心,血流下,將她白衣染紅,如一件嫁衣,她道:“你忘了那承諾,我還要讓你悔一輩子。”
血流滿地,在燭光之下,紅的妖豔。
自此後,江湖上便多了個瘋子,瘋瘋癲癲,好與人比劍,卻出劍雜亂,每每敗於人劍下。
多年後,這瘋子來至太白山,登山望遠,見白雲之間仿若有人喚他,他一腳踏出,卻未跌落懸崖,有人救了他。此人見他瘋癲,衣衫襤褸,落魄如斯,搖頭歎了一歎,在他額頭一點,將他腦中混沌盡去,隨後便離去。
白玉郎眼中有淚流下,他朝著那遠去的身影深深一拜,便在這太白山中擇一處山頭,結草為廬。他瘋瘋癲癲在江湖上蹉跎了半輩子,與無數人比劍,雖然都是敗了,如今在此定居,靜下心來,將他一次次的比劍一一回憶,集百家所長,令他的修為突飛猛進,堪稱宗師。
時值金兵南下,他無法在太白山獨善其身,便下山殺虜。多年後,一身疲倦的他,帶著一名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和數個孩童,回到了當初的草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