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世(1 / 2)

拂曉將至,大漠迎來酷熱前的最後一絲涼意,燃盡的篝火隻留下一堆黑炭,一塵不染的晨露也將餘下的溫度化作渺渺青煙。

餘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骨頭劈裏啪啦作響後感覺身體從未有過的舒暢,雖然天為被地為席,但昨晚依舊睡得很安逸,不過隱約間還記得自己被驚醒過一次,原因是竟然忘記叫李玉為自己多備些錢銀。

在小湖邊洗了個臉又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餘肖又咬著牙翻牆進入漠城。

相比在早上就充斥著各種叫賣聲的大城小鎮,漠城卻是安靜得令人生怕,隻有日過當頭的時候這裏才會逐漸的流露生機。

因為夜裏的狂風,破舊的漠城大門從半掩變成了大開,門前呼呼風聲中還夾在馬匹來回踱步的聲音。

出了門口,陣陣疾風狂肆的拍打在餘肖身上,而一匹棕紅色的駿馬也映入眼簾,餘肖急忙的小跑上去。

除了幹糧和水之外,馬背上還綁著一囊酒,餘肖取下馬背上的酒囊,剛拔開瓶塞還沒湊到鼻子,一股烈性毒藥般的味道湧了出來,嚇得餘肖一哆嗦,慌忙按回塞子。就憑自己這小酒量,不得不打消了以酒餞行的念頭,轉而嚐了幾口風沙,然後滿臉通紅的打了幾個噴嚏。

不過按照李玉的身份來想,這一囊酒的品階絕不會差,找個酒行賣了估計也能換不少錢,想著又把酒囊塞回馬背,緊接著打量起旁邊的馬匹,這馬雖算不上什麼名種,但健實的馬軀和馬嘯聲中仍傳出欲要馳騁千裏的彪悍。

解開拴繩後,餘肖熟練的翻身跳上馬背,緊接著一個鞭打就催動著馬匹的前行,在這種飛快的速度之下,隻留下滾滾塵煙作為馬匹疾馳而過的痕跡。

……

這片沙漠很大,地域之廣堪比一方國土,盡管是騎著千裏神駒也不能保證能一天橫跨,再加上沙漠中會生出的各種險象,速度自然又得慢上幾分。

馳騁了幾個時辰,眼看天色近暗,餘肖開始四處觀望想要尋找今夜的棲身之所,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在天暗之前走出這片沙漠,更不會選擇連夜奔波。

因為沙漠的地形複雜,沒有人能描繪出固定的地圖以及出漠路線,每隔一段時間,風沙一起,漠中的景象又會變成另一番。

而且在沙漠的夜晚進行趕路的話,沒有參照物很容易迷了方向,不知不覺間就出了偏差,除非有熟悉地形星象的人來帶路,否則隻能根據白天裏的太陽來區分東南西北。

夕陽逐漸在沙海的盡頭隱沒,而餘肖最終在一個峭壁底下紮腳,根據今晚的風勢來看隻有這個地方能夠阻隔風沙。

幾塊枯樹根燃起的火光映在餘肖有些黝黑的臉上,而他凝著粗眉不停的看著這片黃沙,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影響著自己的心神,曾經身為軍帳下的第一兵長,對於這種殺伐之意最為敏感。

可眼前明明隻有無垠的黃沙,為何會有這種氣息?

餘肖的第一感覺是自己被置身於百萬人的軍陣之中,令人膽顫心驚。回過神之後,卻有一股悲涼之意從心頭噴薄而出,感覺到的是無盡的死氣,如同千萬幽鬼在此哭訴。

仿佛眼前的黃沙世界就是一個戰場,曾有千百萬人在這裏廝殺,也曾有千百萬條生魂在這裏葬下。

砂礫是石,更是沾染了無數鮮血看客,它們看到了揮舞屠刀醜惡,見證著倒在沙漠的每一條英魄。

或許正因如此,每一次風沙的起落,隻是為了掩蓋沙石底下的鮮紅色。

沙漠中尋不到源頭的冷風拂過,也打醒了出神的餘肖,從傷春悲秋的狀態裏出來後,總感覺麵前的黑暗裏正站著無數個厲鬼在看著自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雖然以前自己並不信鬼神,現在也還持著搖擺不定的想法,但人類對於未知都有著本能的恐懼,打著寧信其有的念頭,餘肖把道家佛家甚至西方教派的法號都念了個遍,然後又用三根粗壯的枝椏插在黃沙上,就當作燒香了。

因為趕了一天的路,餘肖整個人都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隨便找了塊地就緊挨著火堆旁蜷縮起來,可沙漠惡劣的環境卻無法讓自己安然入睡,持續著半夢半醒的狀態。

……

迷糊中,秦鳴睜開了眼,但入眼的卻是無盡的黑暗,這裏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密室,大到目光所及都看不到邊,一個輕微的呼吸就能伴有遠處傳來的回聲。

而在秦鳴的正前方,一道光束如從天而降般照亮密室,可惜的是照亮的麵積小得可憐,秦鳴並沒有得到光明的眷顧。

在看清前方的光明後,秦鳴生出一絲欣喜,沒想到自己並不是獨處在這間密室,那裏還有兩個人影,但轉念一想,卻不知這樣是好是壞,萬一對方是把自己帶來這裏的歹徒...秦鳴的感官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緊張情緒,猶豫著要不要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