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用鐵腕治汙?
沙漠擴張,耕地幹旱,農作物產出停滯不前……氣候變化會讓這一切變得更糟。中國有8000萬人生活在海平麵附近的高度,直接受到海平麵上升和風暴潮的傷害。隨著重工業和礦業從沿海地區轉移到西部省份(比如新疆),這些地方脆弱的生態係統很可能會遭到不可逆轉的破壞。
在西方人眼中,中國處理氣候變化的主要優勢在於中國領導人可以采用強硬措施,但是事實上,政府似乎並沒有使用鐵腕。中央政府的決心往往被地方官員和大型國有企業的負責人(尤其是後者)化解於無形。在中國,大型國企往往不受所在地政府管轄,它們的負責人手中的權力常常不亞於地方政府長官。
為了應對環境問題,這個體係正在改變。貴州是中國最窮的省份之一,但煤炭儲量豐富,地方政府和國企也很樂意開采這些煤炭,不過為了追隨中央新的發展戰略,貴州正變得更加依賴從緬甸進口的天然氣。
但改革依然阻力重重,進展緩慢。其中一個原因是,官員的升遷係統並未改變,而這個係統是中央可以借以影響地方官員的有力途徑。雖然“環境保護”這項因素已經被加入“升遷考核”很多年了,但是評價方法非常模糊,到目前為止權重最大的仍是“經濟增長”。習近平正嚐試將環境保護擺在更重要的位置上,他表示,官員將對自己轄區的環境問題負責,即使他們已經離開了那裏。
誰說中國政府無所作為?
在西方,公眾輿論把環境推到了重要的位置,迫使政府和企業治理環境。中國社會科學院的數字顯示,中國四分之一的遊行示威與環境有關。這些活動經常由城市中產階級發起,它們可不像農民抗議那麼容易平定。考慮到所有這些事情,與其糾結於中國沒能做成什麼,不如也關注一下中國做成了什麼,特別是在控製二氧化碳排放上。中國的碳排放增長率是GDP的一半,比全球平均水平略好。中國在可再生能源方麵的投資遠超其他任何國家。中國有著世界上最具野心的核電站建設計劃。
為了同時兼顧經濟增長和環境改善,中國已經致力於減少碳濃度(即單位GDP的碳排放)。在過去5年裏,單位GDP碳排放降低了20%,政府的目標是到2020年比2005年減少40%到50%。大部分的改善歸因於中央政府強製1000家國有企業提高能源使用效率,這幫助中國的水泥製造商(占世界總產量的一半)用十年時間將生產每噸水泥所需能源減少了30%,這項計劃現在已經擴展到一萬家國企。中國也提高了生產能源的效率。根據世界銀行的報告,中國火力發電站的平均熱效率從2000年的31%提高到2010年的37%(美國是33%)。中國還有巨大的可再生能源項目。政府的目標是到2020年20%的能源取自可再生能源,這和歐洲富有國家的目標一樣。最大的部分來自水力發電,但是最大的增長來自風能和太陽能:2011年到2016年政府計劃在風能和太陽能上的投資將比上一個五年翻一倍。問題是,中國和美國的風能發電裝機容量相當,但是美國從中得到了超過中國40%的電能——中國的風力發電場的效率依然很低。
除了這些供應端的措施,政府也嚐試通過設立最高額度和引入碳排放費來減少排放,但是和中國需要做的事情比,這還不夠。如果要求全球氣溫比工業化之前增長不超過2℃,那麼從現在起到2050年全世界需要將二氧化碳排放限製在大約7000億噸以內。斯德哥爾摩環境研究所(The Stockholm Environment Institute)計算出,如果中國繼續維持當前的步伐,將排放這個預算的約三分之二。假定中國將碳排放限製在全球預算中自己的份額(2200億噸)以內,那麼中國在2025年達到一個碳排放峰值後的10年內要將碳排放降到0。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行動起來!
在接下來的20年裏,中國將建造相當於整個美國房屋保有量的新房子;城鎮化將造成能源使用量和人均碳排放翻倍。如果中國達到現今工業化國家的生活水準,路上的汽車數量將上漲十倍。但是,中國應當能夠從其他國家的錯誤中學習,避免建設高能耗的城市。中國有巨大的國內市場,便宜的人力資源,陽光和風能充足的沙漠,因此,其理想的環境是建立一個零碳排放的能源係統。這是烏雲下的一縷陽光。如果中國做不到,那麼就沒人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