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無聊。

不是我厭世。盡管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已經是一名高二生了,但是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讓我對金庸的世界感到可笑?發生了什麼讓我對騎士和魔法師之類的幻想失望?小時候對於奶奶說的故事向往至極,現在想起來居然會感到好笑,什麼“月宮”“神仙”,真不敢相信我曾經會把這些東西信以為真。也許是日複一日的學習把我的想象力磨光了,看到稍稍厚一點的書就完全沒了興趣,大腦開始不會自己思考,給一隻貓喂食多了,貓就失去了獵食的天性。

在一月的寒風中,跟著無數穿著同樣製服的人們走在上學的路上,腦子裏隻想這快回到教室裏,不是我愛學習,而是風實在好冷。一邊心裏咒著每年都那麼乖,都不會繞一下路的西伯利亞冷空氣流,一邊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對街邊的熱乎乎的早點攤隻能瞄一眼,下狠心不去湊熱鬧花兩塊錢買豆漿。還是老師的怒吼可怕些,相比之下冷空氣流又算什麼呢?

學校建在相對郊區一點的地方,說是某大學的預備高校,反正都是靠沾那所大學的名氣才辦起來的,好不好?我怎麼知道呢,反正父母就是要我來這我就考進來了,我想周圍興致勃勃談論著各種娛樂話題的同校生都是那麼進來的,真正想學的什麼的人才不會來這種地方。我整了整背包帶以減少我肩膀的投訴,拖著腳步進了課室,目光尋找著我的座位,希望能快點坐下來慰勞在公交車上站了那麼久的兩條腿。

一切都沒變。

同學們還是一樣,除了服裝上的變化不算,課室還是那麼冷,一點生氣都沒有的日光燈冷冷的照著瓷磚地板,書桌還是書桌,連我昨天在上麵畫的班主任漫畫像都沒消失,鋼筆裏的墨水也不會突然變成黑色的。

已經在一成不變的時代變麻木了。

世界曆史書上的那麼多人類的革命和變革,實際上我根本沒見過,汽車還是四個輪子的而不是懸浮的,科學家們唧唧歪歪的人類移民外星怎麼想都不可能在我有生之年實現,我也想過去試一試有沒有超能力的存在。但是在我盯著一根鉛筆足足兩小時後都沒能使它移動一微米時就放棄了對超能力的探索。按該概率來說,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總有那麼幾個會是與眾不同的吧?也許吧,我怎麼會知道呢?

根本就不會有什麼變化嘛。

如果我身邊的同學是超能力者這該多好,盡管由於班上人數為單數又剛好隻有我一個人坐,在講台上不斷發催眠電波的物理老師說不定是一位都市俠客呢,戴著黑框眼鏡的班長要是像背負著使命而從未來來的終結者那樣的人也不錯,盡管形象上差十萬八千裏,某一天來的轉學生要是從二次元來的魔法使也很酷呀。我真的好想仰天大吼一聲:“為什麼現實就那麼殘酷呢!!?”不過我再憤世嫉俗也得尊重牛頓先生的勞動成果,如果到處找電話亭變身,紅內褲外穿的家夥真的存在,那麼就是對地球萬有引力的蔑視。再有錢的比爾蓋茨老人家也不會往衣服上噴黑蝙蝠的圖案。

多謝了各位前人寫的物理定律,把人類浪費時間胡思亂想的東西打得粉碎。

多謝了嚴謹的法製社會,懲惡揚善的超能英雄們都得去再就業了。

可惡!為什麼隻有《涼宮》的世界那麼好玩!為什麼隻有《圖書館戰爭》的世界那麼讓人激動人心!不過看著物理老師看向我這邊犀利的目光,什麼氣還是等到下課再發吧,想來想去作個普通人算了,要那麼多胡思亂想幹嗎?繼續考80分的中等成績,繼續前麵一本語文書裏麵一本《狼與香辛料》的課堂生活,繼續昏昏僵僵的拖到中午去食堂排長龍。

“虛同學,你的物理練習冊呢?快。”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我才從對世事無聊的憤憤不平中醒過來,也沒興趣抬頭去看站在旁邊收作業如催債的小組長的臉色,反射條件的從書包裏抽出物理練習冊輕輕扔給她,聽她小小的哼了一聲,應該是對我這麼沒紳士風度的行為感到氣憤,不過我也沒心思去道歉,哪怕是一聲:“sorry。”

時間到了第一節下課休息。

就在我想關上不斷勾引冷風似的玻璃窗,我班的男子組織好幾個人一齊上廁所回來,我剛想說“上廁所也不用那麼多人一齊上吧?”鑫哥就撲我而來,抓著我的肩就拚命的搖,一副想從百科全書裏抖出一張百元大鈔的樣子。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我猜一定有什麼發生了,再一想上男廁要路過教師辦公室時,我的心就涼了半截,物理的,剩下那半都沒感覺了。八成是老師又要“風雨欲來”了,一想到老師沉著臉指著猶如電刑室般的教師辦公室對我說:“我們需要談談。”,我的頭皮就一陣發麻,好像有誰在我頭上犁了一遍。

可是,看向我右斜方的女生集群,似乎對這邊的騷動不太感興趣,就經驗告訴我女生的小道消息永遠比男生來的又快又準,萬一是有什麼“帥哥”之類的消息,其收集情報的能力連中央情報局都要甘拜下風。因為我和女生那邊的交情不錯,大概交情也就到了女生想借錢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那種地步,所以有什麼是關於我的消息我應該會從她們那收集到一點隻言片語。不過人類都是依賴前人經驗行動的生物,難免遇上的自己開創新經驗的時候,這下來我也搞不清是什麼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