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雪將止,風未定,一輛馬車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北漠草原的一處,這裏不知何時聚集了數十萬的兵馬,胡族九部已然全部到齊,馬車一往無前,在大營之間的中軍大帳停了下來。
駕車的是一個標準的胡人,他的腰間挎著一把戰刀。馬車的簾布掀開,那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中年,車夫立刻恭敬地把他扶了下來,中年人杵著一把看不出材質的拐杖,緩緩地走入了大帳之中。
而此時貴霜的北漠大營之中,一校尉急匆匆走奔入中軍帳中,稟報道:“啟稟元帥,草原各處忽然升起數道狼煙,段統領認為其必有異動,特向元帥稟報。”
宇文贇應了一聲,揮手讓他退了下去,然後看了看坐在一邊的一名將軍,淡淡道:“付將軍,你覺得這些胡族此次一番動作意欲何為?”
付瑋施了一禮,恭敬道:“元帥,末將覺得這些胡族已經撐得有些久了,數月前,一個小部落假扮馬賊,搶了我們貴霜的一個商隊,我們為了震懾他們一下子滅了這些胡族數十個小部落。獨孤荻死後,這些胡人成不了什麼氣候。我貴霜北漠大營震懾胡人多年,何人膽敢來犯,想必這幾道狼煙不過是敗退的胡族想聚集殘部向北退卻罷了。”
聽到獨孤荻的名字,宇文贇的眼中閃過一些落寞,“獨孤荻是我畢生最佩服的人,若非他的病逝,我等也斷不會有今日的風光。”知道此時不是回憶的時候,宇文贇立刻從回憶裏回來,然後皺眉道:“可疑就是可疑在此處,我北漠大營兵強馬壯,月前至少殲敵六萬餘人,那些胡族稍具常識,便應知固營而守乃自尋死路,可為何直到此時才想起向北撤退?”
付瑋也一下子語塞,沉凝片刻,然後恭敬道:“屬下愚鈍,元帥對此的看法是?”
宇文贇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取下腰間的一杆煙槍,佇立在身邊的兒子宇文義立刻上前取下火折子為他點上,深一了一口,飄渺的煙霧在他口鼻中噴出,然後說道:“胡族以騎兵為主,理應快迂回尋找戰機,數月以來我軍隻是遊而不戰,為何他們仍基本固守原地,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付瑋聽著宇文贇的分析,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宇文贇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義兒,你立刻稟報段統領,密切注意胡族動向,如若其向北撤退,則全軍開拔緊隨其後。”
宇文義領命而去,帳內隻剩下宇文贇和付瑋二人,他又吸了一口煙,“還是我們東臨的煙草有味道,這個煙絲不錯,可以你這木頭不懂得品味,可惜了!”
付瑋尷尬的笑笑,然後說道:“說到煙草,不得不提到君上,每年君上都會讓民間貢上最好的煙草,然後讓快馬送來給元帥,九州各國有哪個君上如此對待臣子上心的,君上對元帥是何其的器重啊!”
宇文贇笑道:“他雖然是個好國君,但跟你一樣,也是個木頭罷了!”
付瑋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他本來就不善言語,隻能無奈的抓抓頭。跟隨宇文贇多年自然知道元帥與君上的情誼,貴霜帝國上下,也隻有他敢這麼說君上。
曾經宇文贇的政敵以元帥對君上不敬而進言,最終卻被慕傲天割了舌頭,慕傲天甚至說,“江山都是宇文元帥打下來的,這他打下來的帝國裏,他有什麼話不能說?什麼人不能罵?宇文贇是孤的生死兄弟,他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