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到臉上一絲的冰涼,殷瞳回過神來,發現天空居然飄起了稀疏的雪花。她又看了一眼殷千羽,看他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眼中雖有些擔憂,但知道此時的殷千羽並不想被人打擾。
殷瞳看著天空一眼,苦笑不語,裙袂輕漾間已盈盈轉身,就在快要走到下台階的轉角處時,她在回頭看了一眼殷千羽。
美好的東西,總是如此透明,如此純淨,而又如此炫麗。如夜空的銀河,如天邊的星雲,如飄散的雪花。美麗的東西仿佛是夢,現實是如此的無法企及。
貴霜帝國的東臨城郊外,這裏是貴霜帝國的王陵,但在王陵不遠處卻有著兩座新墳,王陵周邊是不予許其它人葬的,但這裏為何會有這麼一座墳?
宰相慕岩坐在最新的那個墳邊,這裏擺了一些祭品,看樣子剛拜祭不久,那個墓碑上刻著幾個大字,庶子慕非之墓,旁邊舊一些的墓碑上刻著庶子慕鋒之墓。
因為被褫奪了封號,卞為庶人,加上謀逆大罪,這原本是要暴屍荒野,但是慕鋒是因為慕京堯的愧疚,慕非是也因為慕霆的不忍,於是還是被葬在了王陵四周。
畢竟是骨肉血親,既然死了,卻不想糟蹋他們的屍骨。葬在這裏,起碼也葬的靠王陵近些,畢竟是自己的祖墳,為此慕霆還和固執的禮部尚書大吵了一架。
慕岩喝了一口酒,指著慕非的墓碑罵道:“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為何不聽我的勸告?豎子不足與謀!”
慕岩記得慕非那最後的眼神,他親眼看著慕霆那閃電的一劍,幹淨利落的劃開慕非的喉嚨,慕非倒下去的時候,看著不遠處的慕岩,眼中似乎蘊含了千言萬語。
但是慕岩看懂了,他知道慕非想說的是什麼,他含著淚對慕非點點頭。事情既然開始了,那麼就必須做下去。
“東王就要回來了,我已經將發生的一切傳書給他,我們堅信的都沒錯,他就要回來了,你放心吧!”
當時北漠大營被毀,貴霜帝國與北漠之間的領土也被風瀾帝國占據,這樣北漠大營的軍馬成了孤軍,加上消息被封鎖,所有人對覺得慕汎生死不明。但那時的慕岩和慕非都覺得,慕汎絕對不會出事,那是一種盲目的執念。
慕岩喝了一口酒,看著夜黑無月的星空說道:“其實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都說你是毒蛇狐狸,其實你隻不過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罷了,你的哥哥,是你生命唯一的信仰,你何曾為自己活過啊!”
慕岩又猛地喝了一口,他知道東王的心腸太軟了,慕非如此是已然報了必死之心,他是想用自己的命來讓慕汎感到仇恨和悲傷。一個人的眼淚流盡,他的婦人之仁也會隨之消失。
慕非明知道會失敗的,以他對慕霆的了解,他又怎猜不到慕霆必然留了後手。因此慕非根本沒有全力一搏,他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麻醉對手,另一方麵就是用自己的死來磨礪慕汎的內心。
正在慕岩回憶的的時候,忽見遠遠樹林中,走出一個白衣人來,因為夜色漆黑,因此看得不甚清楚,隻見他越走越近。
雖然看不清麵容,但就憑著身形,慕岩已然猜到了來人,於是不由脫口道:“長孫兄,沒想到在此也能相逢!”
“可惜風景依舊,事物全非,徒令人腸斷!”
長孫康徑直的走到慕岩的身邊,他掃了一眼那兩個並列的墳墓,那曾經赫赫揚揚的王爺,此時不過麵前的一堆黃土。尤其是慕鋒的墓碑,雖然才短短數月,但已敗落蒙塵。
長孫康突覺世事白雲蒼狗,他看了一眼慕岩,口中不由發出了一聲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