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夜宣武(一)(1 / 3)

初夏清晨,這時候暑氣未出,天色尚帶著一點灰,眼見得一點點白起來。涼風和著路邊的青翠草木,吹得人心情暢快,風裏有隱隱的香氣。

王宮的禦花園的荷塘邊,慕霆迎風而立,長孫無畏畏罪自殺的時間已過了七天,這七日來他都稱病未有上朝,此刻看著滿堂荷葉,碧綠成片,漲滿了整個荷塘,雖一派旖旎,但他的思緒卻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快步向這裏走來,此人一臉剛毅,麵容卻有些憔悴,他走道慕霆身側立刻跪道:“微臣文遠,拜見君上!”

慕霆沒有看他。隻是淡淡的說道:“這裏沒有外人,免禮吧!”

“謝君上!”文遠起身來到慕霆身後,沮喪道:“君上,微臣無能,根本查不到無畏任何被陷害的證據,或許他真的這樣做了!”

慕霆搖搖頭,苦笑道:“他絕不會這樣做的,因為他們不擁立我,無畏就會殺了他們?可笑!實在可笑!他何時這樣淺陋,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你為何還是不懂他?”

“可是他給君上的書信上不是坦白是自己所為了,為何君上還是這麼堅信?”

慕霆回首看著他,目光堅定如鐵,鄭重道:“我!不!信!即使無畏站在我麵前對親口對我說,一切都是他做的,我也絕不相信!”

文遠的聲音有些顫抖道:“君上!”

慕霆又回首看向荷塘,一滴眼淚滑落眼角,他歎道:“隻因他是長孫無畏,我是慕霆,即使全天下的人不懂他,我又如何能不懂!”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文遠舉目望天,心裏感歎道:“無畏,你聽到了嗎?你效忠的君上是如此的信任你,你也該瞑目了吧!”

“文遠,我想到了很久以前老九說的一句話!”

“願聞君上言!”

“涸澤而漁,魚安能存,焉不放手一搏。”

文遠一愣,然後單膝跪地道:“原為君上效死!”

慕霆笑了笑,看著荷塘,這裏的荷花都是並蒂而開。微風中雙花脈脈嬌相向,似梁間燕子語雙雙,旖旎無限。他深吸了一口氣,感受那因得了水氣而沁人心脾的風。

啪!啪!……

先是幾個雨滴滴到荷葉上的聲響,然後聲音越來越快,不一會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文遠說道:“君上,下雨了,先去避避吧!”

慕霆沒有理會文遠,而是哈哈大笑道:“下的好,下的好啊!”

西境邊關,城樓下掛著一具早已在腐爛的屍體,看身上的裝束,正是長孫無忌。此刻的長孫康佇立在城樓,雖然時日不久,但長孫康的頭發,卻幾乎花白,模樣甚是憔悴。

一名士兵走了上來,“侯爺東臨來信!”

長孫康點點頭,將信拿到手上打開,就是目睹幾行後,長孫康立刻大駭,整個臉一下子刷白。

叔父大人如見:

不孝侄兒幼喪雙親,得蒙叔父大人養育栽培二十三載,此恩此德侄銘記於心,雖萬死難報萬一。然不孝侄兒辜負叔父教誨,犯下不可饒恕之罪,必使得刀斧加身之刑法。書信交予叔父之手時,侄必以亡故多時。如此下場,實乃侄咎由自取。侄愧對長孫家列祖列宗,愧對君上叔父。

不孝之侄長孫無畏絕筆。

“糊塗,糊塗啊!”

長孫康一口鮮血噴出後,便急攻心而暈了過去,多日的操勞與喪親之痛早已使他的身體積重難返,長孫無畏的死訊如一塊大石,徹底壓毀了這不堪重負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