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陳設都沒有改變，穿過庭院花園，栽種的那些花和她離開時一樣，在初陽的照耀下搖曳生姿，那株參天的古樹像是知道她回來了，無風，樹葉卻在沙沙作響。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爸肯定在大廳等著你，快進去吧。”
吳宗平輕推一下吳敏僵硬的身子，扶住她肩頭的手掌微微用力，眼神帶著鼓勵。
“爸他，他還好嗎？”
她問得膽怯，當年她執拗地一去不返，父女鬧得當場反麵，互撂狠話，她一氣之下離家跟著林瑞翔走了，吳家老爺子也放話與她斷絕關係。這一幕幕想來，就像昨天那樣清晰。
吳立之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握著紫砂壺，靠著椅背仰著頭閉目養神。
吳敏忐忑地走到他跟前，小聲地喊了一句：“爸……”
老爺子沒有動靜，隻是握著紫砂壺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
吳宗平上前，俯身靠近他耳邊：“爸，小妹帶小滿回家了。”
“我沒聾，用不著你這麼仔細。”
吳宗平一使眼色，吳敏會意，急忙上前又喊了一句：“爸，我，我回來了……”
“你誰啊？”
吳立之顯然是在刻意為難吳敏，她於是蹲下身子，手輕輕地扶在椅子的把手上，仰起頭，認真地看著許多年沒見的父親。
父親老了，頭發也花白了，臉色還算紅潤，剛才聽他的聲音也挺洪亮的，吳敏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吳立之，不久就淚濕了滿臉。
吳立之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吳敏接話，終於耐不住性子了，猛然間睜開雙眼，便看到自己的女兒蹲在自己跟前，麵容看著十分憔悴，正眼淚汪汪地仰頭看他，這位曆經戰場炮火都未曾皺過一下眉頭的老將軍，頓時淚目。
“爸，”吳宗寧這時急忙把林滿推到他麵前：“這是小滿，您的外孫女。”
“哎，還不快起來，不成器的臭丫頭！”
吳立之別過頭裝作嗬斥一下吳敏，然後便慈祥地拉過林滿：“來，讓外公好好看看我的孫女。”
“外公。”
林滿乖乖地走到吳立之跟前，這一聲“外公”，聽得吳立之是眉開眼笑，連連叫好。
“宗平，快喊老薑準備一下，我一會兒要去祠堂，向吳家的列祖列宗報告，我的外孫女回來了！”
“還有，你這個臭丫頭，”吳立之橫眉一瞪吳敏：“一會兒跟著我去祠堂，在吳家列祖列宗麵前領錯，不跪滿一天一夜我饒不了你！”
吳敏控製不了情緒的激動，捂著嘴“嗚嗚”地哭了起來，這吳家的三個男人頓時慌了神，吳宗平和吳宗寧是最疼這個小妹的了，雖然自己年紀也將過半百了，但是在心裏，小妹就是小妹，永遠都是哥倆的心頭肉，吳立之也是，生平是最疼這個女兒，吳敏這一哭，可把他的心給哭疼了。
最後還是林滿出馬，又哄又安慰的，把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吳敏給哄得情緒稍微平緩了一些。
“哼，我還委屈呢！”老爺子是又心疼又生氣，老臉一沉：“哭天搶地的，哪兒還有我吳家兒女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