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九十二章(1 / 3)

鬧過一回,我們三人打道回府。

寶兒之後態度良好先給我和小天再次道歉,然後又給皮皮鄭重的道歉。

小天因自悔在山下時語氣過重,也給寶兒囫圇吞棗道了個歉。

寶兒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意思。

我瞧著她連連擺手說不用、仿佛受不起小天道歉的模樣,突然覺得這小姑娘也許並不是一時的頭腦發熱,而是真對小天有幾分喜歡的。

據說愛會使得一個人卑微。

寶兒整天嚷嚷要和小天在一起的架勢大有猛女纏貞男的膽色,可是小天一句雖有誠意卻仍舊不假辭色的道歉就能令她欣欣泛喜色。

可不就是愛屋而居卑微。

不過小姑娘若當真不是胡鬧,反倒讓人不免憂愁。

我原是半玩笑借這件無關大礙的事刺激刺激一回皮皮,可這刺激不成,原以為的無關大礙是有關妨礙的。這可就開不得玩笑了。

偏不妨冷麵冷情的皮皮猝不及防扔出一句:“這小姑娘不是看上小天了吧?”

寶兒才辭過我們回房去,小天困成團,胡亂給寶兒道了歉後就馬上滾回舒適被窩了。

我猝不及防被皮皮這一猛語刺激得嗆心嗆肺,驚疑難道我的刺激起作用了?

麵上故作鎮靜審視皮皮,我心裏細細掂量上一番後,呐呐說:“你對此有什麼感覺?”

我枉費心機,皮皮無動於衷:“我要有什麼感覺?”

我頓了頓,不甘心,小心翼翼探問:“你不是該醋上一醋嗎?”

皮皮淡淡然瞥我一眼,那眼神兒,活像我是個神經病:“神經病!”

我:“……”

穿堂過風,夜影幢幢。大夥兒都睡了,我無言獨步柱廊間。被一通鬧醒,我眼下無睡意,便是回房想來也不會睡得著。

卻不想漫步到中庭,看見寶兒孤身獨坐在一碧池水前的植物叢蔭下。

她沒去睡。

我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我身體構造為女性,所以難免有著很多女性共有的一個天性。我不生不死,不老不滅,漫長的生命時光裏,卻唯獨對小孩子這種神奇生物沒轍。

而小天說,以他身為男人的角度出發,女人的心思最難猜。

那麼身為女士的、在我眼裏還是孩子的寶兒,她百變魔幻的性格確是讓我很摸不著頭腦。

她可以熱情似火,可以陰鬱深沉,可以乖巧靈動,也可以如眼下失落無趣。

我估摸著小姑娘恐怕是真被小天傷到了。

其實小天長相斯文,平日穿著也斯文,巧兒的是他今兒還是白襯衫加白休閑褲,這斯文於是更上一層次。

但這通身上下斯文得很的人今個兒對寶兒做的事就不大斯文。

先是惡言亂棍加身拒絕她,後是毒語淩遲割肉訓斥她。

小姑娘這會兒躲片旮旯裏不是掉珠抹淚樣我覺得已是十分堅強。

你喜歡我不代表我要喜歡你,我喜歡你不代表你要喜歡我。小天拒絕她原也不是錯,隻是方式不大對。不喜歡也不能傷人不是麼?

我看寶兒對他的喜歡目前也就是三分火苗,在這三分火苗竄得更高之前,要怎麼把它給掐了為好呢?

小姑娘看見我,匆忙掩飾過神色間的幾分慌亂後,默默無聲垂著臉。

我走過去,在她身畔坐下。

彼此不說話。

良久,小姑娘先發聲,低低的:“我很丟人,對吧?”

我甚是驚詫:“這是什麼話?”

寶兒狐疑看了看我,苦澀笑笑,腦袋重新垂下去:“你不用說這樣的話來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很丟人。”頓了頓,她尤嫌不夠地補上一句:“什麼地方都丟人!”

如果說女人的心思最難懂,那麼眼下的寶兒就更難懂。我完全鬧不清她所謂的丟人從何而來,而我對她又何來安慰一說。

我鬱悶:“你到底丟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