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接下來的場景就讓我笑不出來了,因為白接下來從那個看起來很沉重的袋子裏拖出了——一具屍體?
我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發現不對。
不是屍體,應該說是“身體”會比較好一點。因為裸露出的皮膚完全不像死屍,而是活人一樣紅潤白皙。然後直到白把整個“身體”從布袋裏抱出來,我才看清那張臉,分明就是溫九柏的臉。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沒等我驚訝的嘴巴合上,周身就刮起一陣清風。四周全是廢墟殘留下的沙土,我為了不讓眼裏進沙子而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等那陣風過去之後,我發現身邊的溫九柏不見了,而剛剛躺在布袋中的那個溫九柏則按著額頭坐了起來。
“我真是謝謝了你啊,白。”溫九柏皺著眉頭說道,臉色不怎麼好看,“一直把我裝在這麼個破布袋裏就算了,你是不是還是一路拖過來的?”
“那、那我有什麼辦法嘛。”白的聲音聽上去心虛得很,“你那麼沉,就算讓我背也背不動啊!”
溫九柏瞪了白一眼,揉著太陽穴從冰冷的地麵上站了起來。
“那、那個……”我幹巴巴的說著,一邊舉起了一隻手,“這裏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就說來話長了。”溫九柏看了白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土,“這裏不是什麼聊天的好地方,我們還是先回去老宅吧。”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現在的老宅顯然也已經是滿目蒼痍了。
從庭院中的植物,到宅子的圍牆、屋中的家具都仿佛被龍卷風襲擊過似的,就連院中那棵巨大的老槐樹都沒有幸免,像是被雷劈過似的,主幹被攔腰截成兩段,毫無生氣的躺倒在院子裏。
溫九柏抬腳跨進庭院中,沉默著什麼都沒有說。從我的位置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想象得出溫九柏那壓抑的情緒。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這座老宅無疑是他的心血之作。那四季如春的溫暖,花卉盛開的景象,宛如黑暗中的一處桃花源。
但是現在卻……
在我看著四周黯然傷神的時候,溫九柏卻已經大踏步的走進了屋子裏。主屋頭頂上那塊寫著“除妖閣”的牌匾,此時也歪歪斜斜的,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
“這真是,太慘了呢。”白低聲說了一句,也跟著溫九柏跨過門檻,邁進屋子裏。
溫九柏走進屋子裏,坐在了床角。我和白也分別找了還算能落腳的地方坐下來。
“顧羽,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疑問吧?”溫九柏就算是坐在破碎的殘骸裏,也依舊如同一位王者似的,絲毫不覺得違和,“你可以問了,我會如實回答你的。”
對啊……現在我還有許多事情根本沒有搞清楚。然而由於剛剛的那一番冒險,我幾乎都要把這些疑問忘得差不多了。
“我搞不明白。”我直白的說道,“許應辰,也就是淩霄道士跟我說,他已經把你殺死了。他應該沒有說謊吧?我看到了你被殺死的影像了,而且我後來也在陰界裂縫裏找到了你。所以……你應該確實是死過一次了吧?可是為什麼現在卻……”
“嘛,這個問題啊,很簡單。”溫九柏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我確實是‘死掉’了,但是現在卻還能站在這裏,那是因為我‘複活’了。”
我一瞬間有種被溫九柏給逗弄了的感覺,十分不爽的說道:“別把我當小孩子糊弄啊,到底是什麼意思?”
溫九柏笑道:“不,你聽我說。很簡單的,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說過。生存、行走在這世界上的人,都是由兩部分構成的,身體與魂靈,對吧?”
我點了點頭。
“有魂靈而沒有軀體的是鬼;有軀體而沒有魂靈的是獸;軀體與魂靈不相符的就是妖。”
“軀體與魂靈不相符?”我提出疑問。
“對。這麼跟你說吧,人類的一生隻會擁有一具軀體,這一點你認同吧?”溫九柏問道,但並沒有等我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人類隻要還活著,魂靈和肉體就無法分開。人的一生隻有與他與生俱來的身體為伴,要不然的話,就無法生存下去。但是你看我和白。”
我的視線轉向溫九柏與坐在一旁的白。
“我們現在所用的身體,與我們本來的身體是不同的吧?”溫九柏問道。
“嗯……你原先是九尾狐,而白是黃鼠狼吧。”我不確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