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不比鄉村,中午時分的鄉村,到處是嫋嫋的炊煙和令人饞涎欲滴的飯香。城市中午的大街上空氣汙濁,就算跑到餐館的門口也嗅不到一絲飯味,隻有浮塵和刺鼻的汽車尾氣味四處蔓延。雖然沒有飯香刺激鼻粘膜,魯迪和馬克也能感覺到饑腸轆轆。
在午飯到底該吃什麼這個簡單的問題上,二人產生了一些爭執。馬克認為,今天二人衝破一切艱難險阻,最終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值得慶祝和紀念,所以應該去一個上檔次的飯店去吃飯。魯迪認為,今天雖然取得了一點小成績,但這隻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要繼續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應該去一個低調點的地方,比如路邊的洛陽刀削麵就很合適。
馬克指責魯迪摳門小氣吝嗇,說今天冒著進監獄的風險千辛萬苦的幫忙去偷表,難道報酬就是一碗******低檔的刀削麵?魯迪說,飯高檔還是低檔跟他的價格沒有關係,主要是看他的曆史淵源和文化氛圍,洛陽刀削麵就很好,洛陽二字的證明了它的曆史源遠流長,並且富有洛陽地方文化特色。二人爭執了一會,最終采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去了應國羊肉湯。
據說這個羊肉湯品牌的曆史淵源可以追溯到遙遠的西周時期,但真假已無從考證。魯迪認為除了這個店名的前兩個字跟西周有關之外,這個店跟西周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二人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到吧台點了兩碗羊肉湯,六個餅,兩盤小菜,然後撿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
這天雖然是星期天,但顧客並不多。遠處角落裏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對情侶邊喝湯邊邊調情,樓梯口處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幾個嘰嘰喳喳的學生,再者就是魯迪這張桌子的南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留著平頭,精明幹練的男子,一邊喝湯一邊向窗外張望。
二人坐下倒了兩杯水,喝著水等待飯菜端上來。
馬克問:“老魯,你要追的這個女孩到底什麼底細?”
魯迪回答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來自南太平洋的翠茜公主。”
馬克搖搖頭,一臉的不耐煩,:“扯淡,給我說實話!”
魯迪說:“我說的就是實話啊,她確實就是跟我這麼說的。”
“這種鬼話你也相信?”
“Whynot?為什麼不信呢?”魯迪雙手一攤,做出一個反問的表情,“我的風格是,隻要是美女用一種很認真的口吻跟我說的話,我在主觀上都會相信。當時她跟我這樣說的時候,我還對他的國家表達了興趣,並且問了一些關於氣候洋流和海洋漁業之類的一些問題。”
“你還真能扯!”
“夥計,你太不懂風情。對於美女說的話題,你一定要懂得配合,不能讓她冷場。當時她隻是說她來自南太平洋,如果她說她是來自火星,我就會問她火星上天空飛翔的鳥兒是卵生的還是胎生哺乳的……”
這時,服務員已經把羊肉湯端了上來。服務員轉身走的時候,南邊那張桌上的“平頭”叫住了服務員,又要了一壺水,然後一邊品著茶水,一邊若有所思的低著頭。
馬克嚐了一口羊肉湯,咂了一下嘴,說:“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魯迪一邊把餅撕成小塊,泡進羊湯裏,一邊說:“粗略的講,我們是在博物院認識的!”
馬克說:“那詳細的講呢?”
魯迪喝了一口湯,說:“詳細的說,大約在一個月前的某個星期天的下午,我閑的實在無聊,就順著花園路一路向南溜達。一路穿過東風渠,走過林科路,走到動物園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頭頂已經成為一片荒原的中年半大老頭手挽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妙齡女子,二人有說有笑,舉止親昵。我一邊走一邊猜測,他倆到底是上下級關係,還是業務關係,或者是網友關,反正看長相和舉止不像是父女關係……”
“你說這個和翠茜公主有關係嗎?”馬克不耐煩的問道。
“沒有!”魯迪回答。
“沒有關係,你丫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別做那麼多鋪墊了,趕快步入正題!”
“別心急嘛,聽灑家慢慢道來。我在十字路口轉向,順著農業路一路向西,不知不覺就到了河南博物院門口。那天的博物院門庭若市,門口的隊排的長隊就像舊社會的施粥點一樣。這長隊也勾起了我的興致,便掏出身份證排在了隊伍後麵,隨著隊伍到取票處取了一張門票。進了博物院的大門,把那張磁卡門票在門禁處刷了一下,門禁的閘門隨之而開,我才算正式進入了博物院。
“由於是星期天,那天博物院的人比較多,各色人等應有盡有。老人,小孩,學生在各個展廳進進出出,展廳的中央還有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銅像前麵合影留念,這銅像的塑的是一個人和一頭大象,象征著中原文明。在人群中有一類人特別引人注目——博物院的導遊,他們身材高挑,氣質優雅,一襲黑色長風衣,顯得超塵脫俗。”
“我跟著一個團進了原始社會展廳。這個展廳的玻璃櫥窗裏陳列著各種石器、骨器、陶器,向人們展示著遠古人類用自己並不怎麼聰明的大腦製造出的各種令人讚歎的精妙器具。展廳裏燈光暗淡,各種文物在昏暗的燈光下都呈現出一種冷色調。這種光線很容易讓人視覺疲勞,因為眼球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聚焦點,正在我用眼光尋尋覓覓的時候,一抹紅色忽然映入我的眼簾。”
說到這裏,魯迪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湯,然後對馬克說:“你知道的,我對紅色敏感。”
馬克問:“不止是對紅色敏感吧?”
魯迪說:“你想說什麼?你想說黃色嗎?那是從愛好或道德的角度來說的,單純從色彩的範疇來說,我隻對紅色敏感!“
馬克說:“好,咱不談這個。映入你眼簾的那一抹紅色是什麼?不會是一襲紅衣的聶小倩吧?“
魯迪說:“當然不是,如果是聶小倩,那不成了聊齋了嗎?那是一個穿著紅色上衣的女孩。由於當時她站的比較靠前,我隻能看到一個背影。她身高大約163左右,胖瘦適中,頭發及肩,發梢微微打卷,應該是燙過。從側麵看耳朵和脖頸可以看出,她的皮膚是很健康的那種白皙色。這抹紅色就像一塊磁鐵一樣,不僅吸引了我的眼球,也吸引了我的身體在逐漸的想她靠攏。”
“這個時候我非常想看她長什麼樣子,我希望她能扭一下臉,好讓我觀其全貌。我設想了好幾個能讓她扭臉的場景,比如,我希望她的錢包或者手機能夠從口袋裏掉下來,我跑過去撿起來,很有紳士風度的拍一下她的肩膀,然後很有禮貌的說:‘對不起,小姐,請寬恕我的打擾!我剛才在您腳下撿到一個錢包,想冒昧的的問您一下,這個錢包是您的嗎?’然後她很羞澀的接過錢包,向我道謝……或者,我們後麵突然有一個恐怖分子,手持AK47想在展廳裏掃射一番。我縱身一躍,撲倒了恐怖分子。在奪槍的時候恐怖分子扣動了扳機,我抓著槍管讓槍口的方向遠離人群,結果AK47朝著天花板一陣狂掃,隻聽“噠噠噠”一陣槍響過後,彈殼四處散落,跟石質地板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當當”聲,。我趁機製服恐怖分子,四周圍爆發潮水般的掌聲,而人群中的她向我投來仰慕的眼光……”
“可惜的是,這些隻是存在於我的想象之中,直到我們參觀完原始社會展廳,我設想的這幾種情況一種都沒有發生。她始終站在導遊旁邊認真的聽講,偶爾拿手機拍照,但是手機拿的很穩,根本沒有要掉下來的預兆。她也始終沒有轉過頭,我也沒有看到她長什麼樣子。”
“我們出了原始社會展廳,進入了夏商展廳,中國曆史也進入了青銅時代。整個展廳裏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青銅器具。他們有的雖然鏽跡斑斑,但古樸厚重,在暗淡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原始的美感。我的眼光在各個青銅器流轉的時候並沒有擺脫那一抹紅色在我腦海中留下的深刻印象。這時我想,僅僅靠想象是沒有辦法讓她轉過頭了,我必須要采取實實在在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