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你還不睡嗎?”沈依躺在床的一邊,含情脈脈地看著坐在床的另一邊的嶽鳴,溫柔地說道。
即使美人在旁,嶽鳴似乎也不為所動,他堅持借著台燈的燈光在看一部精裝版的《福爾摩斯探案集》,目不轉睛,隻是嘴上回應道:“你先睡吧,我再看一會兒就睡。”
沈依無可奈何,她已經困了,隻得側過身去,先行入睡。
嶽鳴感覺到沈依已經漸漸進入熟睡後,他才合上書,把書放在床頭櫃上,他望著天花板,長歎一口氣,他其實並沒有真正看進去,他實際上腦子裏很亂,根本看不進任何東西。
他回到深圳,回到他的女人身邊,過著清閑而又快活的日子,這也許是很多人的願望,但這絕對不是嶽鳴的願望,嶽鳴回到這裏實屬無奈,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在成都,進行著連覺都睡不好的忙碌工作,可是他不能,他不忍心看著魏仁武走向自我毀滅。
即使不忍心使他離開了成都,眼不見為淨,可是眼不見,心卻一直在見。
他回到深圳後的每一晚都沒有睡好覺,他總是能夠夢到魏仁武在他的麵前以各種死法慘死。
嶽鳴甚至有些懼怕睡覺,他不想看到魏仁武任何不測,即使那隻是他腦中的幻想。
可是人終究不是鐵造的,就算強撐,也會有疲倦的時候,嶽鳴還是敵不過困意,他關掉台燈,睡進被子,調整呼吸,放鬆自己的神經,開始進入夢鄉。
嶽鳴突然感覺進入了無比的黑暗,他看不見周圍的任何東西,看不見自己的五指,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這時正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
嶽鳴試著朝光亮處滑行,他不知道是自己在移動,還是光亮在移動,總之光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很快嶽鳴的視線便能看得清楚。
他看見一個人,這並沒有出乎嶽鳴的意料,他知道自己身處於夢境之中,而且這一陣,每一次做夢,都會看到這個人,這個人就是魏仁武。
可是魏仁武的樣子還是嚇了嶽鳴一大跳,這是一個沒有雙手,沒有雙腳,身體血肉模糊,頭發散亂,臉上竟是血痕的魏仁武。
也許不是魏仁武標誌性的八字胡,嶽鳴很難確定那就是魏仁武。
如果說魏仁武身上還有一處是完整的,那就是他那雙眼睛,一雙充滿恐懼和哀求的眼睛。
“替我報仇。”魏仁武開始微微張開嘴唇,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對嶽鳴說道。
雖然嶽鳴隱約能聽見,但是他還是想再確認一次,他問道:“你說什麼?大聲點!”
“替我報仇!”這一次,魏仁武的聲音明顯大了許多,嶽鳴這回聽得真真切切。
“報什麼仇?你怎麼了?”嶽鳴試圖伸手去抓魏仁武,可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魏仁武始終跟他保持著相應的距離。
“替我報仇,替我報仇,替我報仇,替我報仇……”魏仁武和嶽鳴的距離漸漸被拉開,兩人越離越遠,魏仁武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沒過多久,魏仁武和他的聲音一起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
嶽鳴在黑暗中有些不知所措,今天夢境中的魏仁武和以往的魏仁武不太一樣,以往夢境中的魏仁武也會死得比較慘,但是嶽鳴卻隻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卻不能與魏仁武進行交流,今天的魏仁武卻主動跟嶽鳴說話,並且讓嶽鳴替他報仇。
嶽鳴總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但是這裏畢竟是夢境,夢境這種東西,又能真正代表什麼呢?
叮鈴鈴,叮鈴鈴……
又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嶽鳴聽得出來,這是電話鈴聲,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有電話鈴聲?
“嶽鳴,快醒醒,你的電話響了。”嶽鳴的耳邊出現了沈依的聲音。
嶽鳴的周圍突然大亮了起來。
“啊!”嶽鳴睜開了眼睛,掀開被子,彈坐起來,大口地呼吸,額頭上盡是冷汗。
沈依俯到嶽鳴的肩膀旁,關切道:“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
嶽鳴喘著大氣,看了一眼溫柔而美麗的沈依。
沈依指了指床頭嶽鳴的手機,說道:“你電話在叫。”
嶽鳴翻身,把手機一把抓住,他的手還有些發抖,他好不容易才用顫抖的手接通了電話。
“喂。”嶽鳴喘著大氣,對電話那頭說道。
沈依指看見嶽鳴的臉色突然大變,他開始發抖的地方已經不止他的手,整個身體連同床一起抖了起來,嶽鳴差點連手機都抓不住。
過了良久,嶽鳴才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