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靈背地裏變著法兒央求著榮駟帶她去碼頭玩,榮駟知道她動如脫兔,把她關在屋子裏就像是一種禁錮,經不住她的死乞白賴隻好同意。
碼頭還是依舊門庭若市,榮駟把車子開到街邊,然後告訴宋秋靈碼頭到了。宋秋靈好奇地跳下車來,眼前擁如蜂巢,繁忙嘈雜的碼頭,讓她不禁虛了一口氣。
“我就說吧,小姐不會喜歡這兒的,”榮駟挎著黑色的公文皮包,“若不嫌棄就在車裏等著,我辦完事很快就回來。”
“不了,你去忙吧,我到處走走。”宋秋靈倒是不介意這裏的紛繁,戴著寬大的水藍色遮陽帽四處張望著,她一身誇張的裙子和碼頭這亂哄哄的氣氛著實不符。
“這怎麼行?碼頭是什麼地方小姐不是不知道,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老爺交代?”榮駟眉頭皺起,稍顯焦急。
“那這樣吧,我跟著你去倉庫,你裝完貨再陪我去到處逛逛,如此我也不會一個人走丟了,如何?”宋秋靈微笑提議,陽光灑在她嬌美的臉上。
“也罷……”榮駟略顯思考,這當下也隻有這樣了,這個小姐的吩咐,可是比老爺還要尊貴的。
於是,宋秋靈跟著榮駟來到了所謂的貨倉。
這是一個設在碼頭邊的臨時倉儲庫,少說有千把平米,堆積著各色從五湖四海運抵上海的貨物。船方把貨卸到這裏,交予倉庫看貨者一定比例的費用,隔個三五日則過來取貨。可以說,這個臨時安置點就是上海貨運的中轉站。胡崢嶸如今就是這個倉庫的老板。
倉庫門大大敞開著,揮汗如雨的工人們正手提肩扛,一車車一箱箱往外搬貨。包工頭拿著賬目算計著,凶神惡煞地催促著偷懶的長工們,有那腳踹的,也有拿鞭子抽的;吵鬧喧囂和些許燥熱的環境,宋秋靈不知是厭惡還是憤怒,皺起了眉頭。
宋秋靈跟著榮駟來到倉庫門口,一名瘦高的男人迎麵走來,榮駟眼神瞟了瞟周圍。
“榮少爺,您來了?”那廝許是喊得太多,嗓音沙啞。
“嗯,貨怎麼樣?”榮駟微微點頭,問道。
“您說啥時候搬,立馬就可以搬。”那廝哈著腰諂笑著。
“就現在吧。”榮駟很深沉地回了一句。
那廝點點頭,揮了揮手,遠處便跑來一群待命的腳夫,個個皮膚油黑、瘦骨嶙峋,衝進倉庫裏開始大汗淋漓地搬運貨物。
宋秋靈好奇地東張西望,忽見像個三米遠處有兩個著軍裝的人在秘密探討什麼。
“藤原將軍今天會出席嗎?”一個說著不流利的中文。
“噓!輕點,別叫人聽見!都說了不能叫他將軍了!”另一人警覺地說道。
“哦哦,我忘記了,將軍……哦不,先生他,會去嗎?”
“這麼重要的場合他自然會去,隻不過看情況要不要露麵。”
“大家應該都不會注意吧?”
……
宋秋靈聽著他們討論,把臉瞥過去沒有在意。
“嘖,輕點兒,摔壞了你他媽賠得起嘛?”小廝對著一個年近花甲的老搬運工狠狠踹了一腳。
宋秋靈皺了皺眉,正好被榮駟一眼瞥到。
“小姐,這兒太亂了,您還是到車裏等我吧。”
“嗯……”宋秋靈擦拭著下巴底下欲滴的香汗,轉頭離開慢慢向轎車走去。
匆忙的腳夫們你推我拉把宋家的貨搬出來,榮駟忽然走進倉庫去和一些人聊什麼。宋秋靈停在原地,細細看著腳夫們手裏的貨箱,包裹地嚴嚴實實,實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叮!”一陣清脆的響聲穿透碼頭的焦躁和喧囂,傳入宋秋靈的耳膜,她低頭一看,一枚銀閃閃的長形金屬掉落在自己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