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讀過這戲本，故事確是悲慘。李香君雖家道中落，卻貞烈頑強，不屈服於命運，想來，從古至今，有幾個女子能這樣呢？”左夫人給左母遞了一塊西瓜。
“人在亂世，身不由己，或許她要到了咱們這個年代，就不那麼苦命了！”左夫人有些控製不住眼淚，說著吧嗒吧嗒啜泣起來。
“哎呀，媽你怎麼又哭了？不就是演戲嘛，幹嘛這麼認真啊！”左藍見到母親這般，趕緊拿起手絹遞給她。
“那也不見得，”左母接過西瓜，翹起帶著金戒指的小拇指，“你以為，現在這世道有多太平？別見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別忘了你丈夫可是天天在外邊帶兵打仗！”
“嗯……”左夫人抹了抹眼淚，“母親說的是……”
《桃花扇》，許是每個朝代都會重演吧！
正當所有人都被京劇演員的絕妙唱功吸引的時候，一樓觀眾席右後方有個人頭在攢動，正在悄悄地撤離，往後台方向走。
宋秋靈眼睛亮了一下，咦，那不是高景馳嗎？
她借著解手的理由，跑到一樓的看台後麵，她跟著他走在通往後台的走廊裏，他似乎沒有察覺，宋秋靈不敢出聲，加快腳步跟在高景馳身後。
後台的燈光漸漸明亮起來，這個後台很不起眼，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紅色的簾幕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隔開了一間間的化妝室和道具室。
樂器間裏，擺滿了各種鑼鼓、嗩呐、三弦、京胡；
化妝間裏，生旦淨末醜的油彩整齊地擺放在櫃子上；
服裝間裏，五顏六色的行頭熨平了懸在架子上，有紋蟒的帝王之尊，打摺的百姓私服，整齊的刺繡花紋，勾勒出飛花倦鳥，尤為精致。
高景馳在一個紅色的幕簾後麵突然停下來，宋秋靈止在後麵的化妝間。他們之間隻隔著一批紅布，說話聲清晰入耳。
“來了？”一個沙啞的熟悉聲音說道。
“嗯。”冷冷的回答。
“喏，這是關爺給你的報酬。”
紙張折疊的聲音。
“這次幹得不錯，沒叫我失望，”沙啞的聲音有些得意，“接下來好好看，酬勞不會差你的。”
未聽到任何回答。
正聽得入神，另一個幕簾外似乎有人經過，在討論戲服的問題。
“小五，我的那件鳳袍呢？你幫我找找。”
“好的。”
於是有輕巧的腳步聲朝他們的化妝間走來，宋急忙闖進另一個狹小的閣間。
一旁的化妝間裏有人在摸索，另一間高景馳還在和誰秘密洽談這，宋秋靈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這像是一個雜物間，周圍牆上掛著滿滿的相片，地下散亂地扔著布匹和破掉的道具。
宋秋靈抬起頭看看四周，身後是一麵掛滿了照片的牆——
咦，這個照片，好像在哪兒見過。宋秋靈她盯著牆上的一張老相片。
那是一張發黃的老照片，相片上的人們三排站開，一個個花季的少男少女微笑地看著鏡頭，背景正是蘭心戲院的舞台。
右下角寫著字：1906年春，攝於蘭心戲院
宋秋靈想起來，她在那張即將被扔掉的舊報紙上，看到過這張相片，莫名覺得特別，那時候看不清楚字跡，原來被抹掉的字跡是“蘭心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