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當路,新瑞報業大樓,《新民日報》綜合辦公室。
“哎呀,你到底考慮好了沒有啊?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至於這麼為難嘛?”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女人,向對麵埋著頭的鄭菀芹質問道。
鄭菀芹坐在她的綠色辦公桌前,耷拉著腦袋,雙手托著腮幫,滿麵愁雲。桌麵上疊著厚厚一打,上半年報社的發行統計和收益額,數字頗為慘淡。
“都說了,不行不行啊!”她揪著頭發,眉頭擰得不能再擰了。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開口,可這關係到我們報社的前途跟命運。老羅前腳剛走,總不能讓報社毀在我們手裏吧?你總要想點法子讓我們的報紙有銷量!”一個戴著斯文眼鏡的男人說。
“宋小姐與你青梅竹馬,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請宋先生做個專訪,問問他有關他前妻的事情嗎?又不是叫你去做什麼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情咯!”中年女人又巴巴地念叨。
“你們不知道,宋伯父自打兩年前就不再接受任何專訪了,更別說什麼他前妻的事情,他就是對家裏人也隻字不提,讓我怎麼去說!他都已經對外公布這個消息了,我這麼貿然去問,不是為難他嗎?他是為了給我麵子,打破自己做人的原則呢?還是堅持原則不給我這個情麵呢?”鄭菀芹抬起頭來,圓眼鏡後麵是有些生氣的眼神。
“什麼原則不原則的,不就是個專訪嗎……”女人正要說話,被眼鏡男打斷了。
鄭菀芹重新把頭埋進手心裏,使勁搖了搖頭。
近日裏繁忙的工作,讓她焦頭爛額。
羅主任突然辭世,原本他手裏的繁瑣工作,則落到了鄭菀芹手裏;加之原本在崗的一男一女,也都是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做事”的偉大職業操守,天天遲到早退;
雖說那個眼鏡男坐在了代理主編的位子上,但菀芹覺得他的本事還不如她,整天架著腳嗑瓜子,報社的事很少過問;真不知道,當時老羅是怎麼同意他倆過來工作的。
這不,大大小小的事物,包括新聞采編、報刊排版、主題確定以及下半年的發行計劃,都要她一人獨挑大梁。
“我說啊,你這態度就不是一個新聞記者應該有的正確價值觀。人家邵飄萍同誌,不畏強權,不貪眼前利益,為新聞業做了多少貢獻?你怎麼能為了不傷人家情麵,為了一己私利,而至報社前途於不顧呢?”他又拿出領導前輩的口氣訓斥她了。
“就是,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新人就得謙虛勤奮,哪有剛開始工作就學會推卸責任的!不去做專訪也行,但你總要想辦法把銷量搞上去,不能辦一個沒人看的報紙!”女人白了白眼。
鄭菀芹氣得胸口起伏起來,她最受不了他們聯合起來訓斥她,自己坐在辦公室裏動動嘴皮子,滿滿的薪水就拿到了,絕口不提鄭菀芹在外的勞累奔波。
她咽了口氣,收起氣憤的情緒,回過頭來,就像平時一般的說話口氣。
“好,我想辦法。”她有氣無力。
“嗯,這才對嘛!年輕人,好好幹,會有前途的!”男人推了推斯文的眼鏡框,終於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
她看見女人向男人拋了一個媚眼,一副撒嬌的狐媚像。
二人往大門走去,快要走出辦公室大門的時候,鄭菀芹看見男人把手放到女人豐潤的臀部上捏了捏,女人笑著拍起他的手:
“急什麼?你真不害臊!”她拿食指點了點他的太陽穴,眼神狐媚泛嗲。
“今晚請你看電影?”
“哼,盡會拿這些討好我!”但看得出她很開心。
“總有一天,會讓你們哭著求我!”看著他們走遠,鄭菀芹氣呼呼地拍了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