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馳動了動喉結，沉默了一陣，略顯尷尬。
“快回家。”他急匆匆的，像是要急著去哪兒。
宋秋靈站著不動，像是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你可聽見？”
微皺雙眉，墨色深處，冷冷的。
“我說了，我不回去，我還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
“我要去香粉弄！”
“香粉弄？”他提高分貝，雙眸如黑夜的月亮般閃爍，“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
宋秋靈不想與他爭辯，不由分說就往香粉弄方向走去，被高景馳一把抓住，左手像鉗子一般牢牢扣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痛！”
男子並沒有任何撒手的意思。
“你放開我！我真的是有事要去問胡太太！”
“哪個胡太太？”
“哎呀，就是胡崢嶸的前妻！你放開我！”
“那女人多年前就被休出胡家，找她做什麼？”
“我們在老羅家發現了她的照片！或許她跟老羅被殺的案子有什麼關係！你快放開我啊！好痛！”宋秋靈扭曲著五官，想使勁掙脫高景馳的手腕。
但話一出口，宋秋靈就後悔了，她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不過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而已嘛！
手臂上的力道稍有些許放鬆，高景馳收起望著西藏路的眼神，轉過頭來看著不斷拍打自己手背的宋秋靈。
可真是多管閑事。
這女人，真是麻煩！
歎了口氣，高景馳又重新抓起宋秋靈的手臂，拉著她往前頭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啊！”宋秋靈又拚命嚷起來。
“香粉弄。”
香粉弄。
今日裏罕見的冷清，隻有零星的幾個女人，靠在長滿苔蘚的青石牆上，吞雲吐霧，掃視著過往的行人。
這些女人，多年練就了一番火眼金睛，幾秒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品性、嗜好……這倒也給她們的生意多添了些用處。
二人拐進香粉弄的當下，站在巷口的妓女輕蔑地瞥了瞥他們，吐出一口銷魂的煙卷來。
“這可不是你們小情人幽會的地方，滾遠點兒，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宋秋靈笑了笑，掙脫開高景馳。
“送上門的錢，要不要？”
“你？你一個小姑娘家，來這裏花錢？”那女人夾著香煙的手指，塗抹著玫紅色的指甲油，訕笑起來，上下打量著身後的高景馳，“我看，你身後那男人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高景馳避開那女人灼熱的挑逗目光，把手插進口袋裏，他倒要看看這個丫頭怎麼辦。
“誰說來這裏非得是男人？”宋秋靈瞄了一眼身後沉默的高景馳，走近那女人，“我可是有一筆好買賣要交予你們鴇母。”
高景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女人靠著的妓館匾額——霞雲館。
他見到，宋秋靈從包裏拿出一瓶晶瑩的藍色液體，彌漫著陣陣沁人的香味。
“這是申瑞百貨剛到的香水，法國貨。”
女人愣了愣，臉上漸漸泛起笑意。
這裏的女人，除了錢，那些可以炫耀的奢侈品便是最好的賄賂。以便到了日後，同姐妹吹噓是哪位老板贈與的，好換來老鴇的疼愛和栽培。
“小姐真識貨。我們媽媽在廂房休息呢，你隨我來。”女人將煙頭扔到地上，提起本就遮不了多少肌體的旗袍，跨進低矮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