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個寬大的中式庭院,透過鏤空花窗,一覽無餘。
背對著她的,是一張上等紅木沙發,背對著自己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那男人頭發漆黑,穿著金色花紋長袍,正襟危坐,像在等什麼人,身邊高腳茶幾上擺著一株開得鮮豔的牡丹。
“老爺,我們真沒有打她!隻是把她拖進車裏,誰知道她這麼不經折騰,這就骨折了。”黑壓壓的一群莽漢,圍在庭前,就是綁架宋秋靈的一群人。
“還狡辯!”男人狠狠地把雪茄扔到地上,“做事老是這麼莽撞!難怪一個個都沒出息!”
那群莽漢不再言語。
“是誰幹的?出來!”
壯漢們戰戰兢兢,麵麵相覷,最後,兩個看不清麵孔的男人,低著頭走了出來。
“砰砰!”還未等他們站穩,兩聲槍響傳來。
那兩個莽漢當場倒地氣絕,宋秋靈了屏住呼吸。
“看見了?這就是辦事不利落的下場!”男人收起手槍,“拖走!”
“是,是……”其餘的男子顫抖著上前。
“收拾收拾,待會兒那小子來了,好生著說話。”男人收斂了些。
人群退了下去。
“得了,去看看他到了沒有?”
“哎!”
沒等下人跑出廳堂大門去,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就從門口透出的月光中印射出來。
來的男人身著白色襯衫,腳踏一雙鋥亮的皮鞋,晃晃悠悠進了客廳,樣子倒很隨意。
這,這男人!他……
是高……高景馳!
宋秋靈揉了揉眼睛,她從未見過他穿成這樣,可是,他方才為何還綁架自己?轉眼又到了這裏呢?
“說好了每月初七到我這裏喝酒的,不會忘記了吧?”男人起身相迎。
“自然記得。”高景馳的黑色瞳孔,在月光裏,猶如雕刻打磨的翡翠,璀璨生輝。
“你深入虎穴,如今已是執掌敖虎堂半壁江山,我還要指你高抬貴手,好讓我的生意好做些。”
“哪裏。”
“哈哈!我故意放出風聲,又煽動巡捕房尋釁滋事,好讓你有立功上位的機會,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不過,老九死的可是真冤枉呢!”
“是我殺了他。”高景馳毫不掩飾。
宋秋靈倒抽了一口氣。
“哦?”關鶴然並未料到他這麼坦白,“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人,要想爬的高,自然要下得了狠手。你的身手和膽識果真是亂世豪傑!還是你英明果敢,才能贏得卓爵那老東西的信任。我們裏應外合,哪裏還有他敖虎堂的立足之地?”
男子在他身邊坐下來,低下頭,拿起青瓷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量!來!”關鶴然見勢趕緊斟起酒來,“哎呀,這兩年,多虧了你相助,才能保住我百樂門的基業。今日卓爵在大馬路又升起事端,虧得您提前報信,百樂門才免遭滅頂!不說別的,就衝今天這事兒,我敬你一杯!好好幹!”
高景馳拿起酒杯,騰地往喉嚨裏灌。
“好酒!”一杯酒下肚,他粗獷地嚷了一聲。
“知道你海量,特意去貴州給您備了份上等的茅台!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二人和著堂前的月光,暢快淋漓地撞著杯子。
男子眼中的愁悶,怕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房裏,窗後的女子,安靜地看著他。
“今日把你找來,是有要事相告。”
“但說無妨。”
“你可聽說過——宋屹愷?”
高景馳瞳孔一縮,這時間如此之短,並沒有讓關鶴然看出來。
他喉嚨裏“嗯”了一聲。
“可知宋家在上海勢力如何?”
“富可敵國?”
“正好,我們對抗傲虎堂,需要大量的槍支彈藥,這都需要從海外通過港口進來,十六鋪碼頭,是最大的樞紐,如若一直由宋家把持,我怕是不方便。”
“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把宋家的碼頭,給弄過來!”關鶴然狠狠咬著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