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安沛凝垂下修長的睫毛,歎了一口芬芳氣息。
“為何歎氣?”男子迎著她的麵孔。
“白天陪著客人跳舞、吃酒,晚上還要過來陪他……”她的頭垂得更低了,“一日的操勞,沒得喘口氣,連睡覺也沒個安穩自由。我的命該如此,他怕是老天爺故意安排來折磨我的。誰知道上輩子我造了什麼捏,要吃這等苦頭……”
溫柔的語氣,讓人不免開始憐惜這女子的身世。
轉而又想,交際花、舞女,定是些不正經的姑娘,整日朝三暮四,想著有錢人的口袋,想著百貨公司的上等香水,並不值得同情。
這是她回上海之後,榮駟告訴她的,駟哥的話,她一直都相信。
高景馳伸出一隻手,伏在女子嬌小的肩頭,拍了拍。
“待我出頭之日,定會將你贖出,還你自由之身。”
“真的?”女子頓時抬起頭,欣喜若狂的眼裏,跳躍著美輪美奐的剔透。
男子堅定地點點頭。
“去吧。”
失落的瞳孔再一次低下來。她多希望在他麵前多停留一刻,哪怕是一秒也行,她害怕進到那個陰森冰冷的房間,害怕看見那個趴在她身上猙獰的麵孔,害怕他不變著法兒的變態虐待和羞辱。
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嗯。”微笑著,她抬起頭來,轉過身,走向那個人間地獄般的西廂房。
高景馳駐足在那裏,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沒有絲毫動彈。
“來人!”高景馳向一旁的黑衣人擺擺手,招呼他過來,“放消息給宋公館,就說,宋小姐在我們手上,若要贖人,明早八點,在十六鋪碼頭西邊的三號倉庫見。”
“是!”
宋秋靈恨得牙癢癢,他要對父親做什麼?可是,背脊上的疼痛鑽心而來,根本沒有力氣說話。
庭院裏,背對著他的男子,轉過頭來,透過窗花看著她,眼裏有一絲怪異……
“老爺!老爺!”宋家客廳裏,張媽撫著即將倒下去的宋屹愷,心急萬分,司機慌忙從宋屹愷的衣服口袋裏,掏出兩顆救心丸,給他服下去。
眾人將氣急攻心的宋屹愷扶到臥室的床上躺下,此時,他還在急促地呼吸著。張媽已經打電話叫了孫醫生。
“來,老爺!喝口水壓壓驚吧!”張媽很少看見宋屹愷如此不堪打擊地倒下去,心中百般苦澀,恍然覺得人都是會老的,自己服侍了大半輩子的主子,也有老去的一天,不由感歎日子沒了盼頭,一時便眼淚汪汪。
“老爺怕是一下子受不了這麼多的打擊,哎……”司機皺著眉頭說。
他手裏拿著一份匿名書信:
宋小姐在我手裏,若要贖人,於明早八時,在十六鋪碼頭三號倉庫碰頭。
“老爺,現在好些了吧?”張媽替他扇著扇子,眼角還有一絲淚痕。
稍加休息,宋屹愷無力地點點頭,嘴唇蒼白毫無血色。
“真是作孽呀!老爺這輩子做人本本分分,怎會造此大孽呀!”張媽跪在床頭,雙手合十,對著天花板拜起來,“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各位神仙都行行好,保佑我們家老爺和小姐沒事!!夫人,您在天之靈可要保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啊!”
屋裏,除了張媽嘴裏輕輕的念叨,沒人再說話了。
孫醫生忽然趕到,看見躺在床上的宋屹愷,立刻打開藥箱,拿出聽診器等各種儀器。
診斷了幾分鍾後,看到孫醫生的表情,眾人稍稍放下心來。
“孫醫生,老爺怎麼樣了?”司機問道。
“幸好救心丸吃的及時,不然……”他歎口氣,搖了搖頭,“宋先生的病,這麼拖下去,怕是要一天比一天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