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靈心裏想,照這個意思,我還要感謝菩薩,感謝上蒼不是?
“你們家少爺到底是什麼人?他平日裏行蹤詭異,寡言少語的,從他嘴裏問出個所以然來,比登天還難。”
“他從小就這性格。”她似乎很了解他,“不愛說話,怕是隨他母親。”
“他母親?”
“很早就過世了。”佟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哎,不提了……”
“這屋子,就你們二人住?”
“我一個遠房的表姐隔個十天半個月也會過來一趟,給我帶點家用,這裏荒山野嶺的,出去不太方便,我那表姐在城裏做活,日子倒是過得挺好的。”
“高景馳他平日裏都做些什麼?”
“他生意上的事情,我從來不插手。”佟嫂搖了搖頭,“我隻管依照我那早逝夫人的吩咐,安頓好少爺飲食起居,其他一概不過問。不過,少爺也算孝順懂事,對我也算像個長輩。所以,我不願意去城裏那些嬌生慣養的大戶人家裏伺候,這裏活少、清閑,人也快活些。”
“夫人?”宋秋靈忽然對他的身世心生好奇。
“哎,不說了不說了!我該走了,一會少爺過來見著我與你閑聊,該不高興了!”佟嫂利索地收拾了茶具,走出門去。
門關上了,窗玻璃上劈劈啪啪的雨點聲,攪得宋秋靈心神不寧,腦袋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高景馳的麵孔,那雙迷迷的眼睛,始終讓人看不清表情,讀不透情緒。
客廳裏,高景馳坐在沙發上,聽著窗外的雨點,心裏一絲寧靜,又有一絲擔憂,他很想上去看看,房間裏的少女現在是否安好。
“少爺!”佟嫂進入他的視線,“她醒了。”
他心中一陣狂喜,快速起身,抬起眼眸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墨色的瞳孔如琉璃一般深刻,但又馬上收起臉上的表情。
宋秋靈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心想著佟嫂方才的話,時間就像沙漏,慢得像古稀老人蹣跚的步履,磨得人焦慮不安。
“哢嚓!”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細縫。
宋秋靈一驚,蜷縮到床角最裏端,心裏狂跳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麵對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毫無緣由的苦楚和仇恨,像泉水一般,從心底滾滾而出。她不斷拉扯著被褥,好讓自己的身體暴露地少一些。
一張褐色的臉孔,從昏暗的門外若隱若現,黑色雙瞳閃爍著,襯托出房間裏暖黃色的燈光,白色襯衣因為汗漬而沾濕了脊背一小部分,他呼吸間,小心翼翼地走進這個充滿曖昧的閨房。
迎麵坐在床榻上的女子,慵懶地散亂著長發,神情緊張,明亮的雙眼無措地盯著自己,雙手死死地抓住胸前的被褥,懾人的香肩,從濃密的長發間隙若隱若現。
她就像是一隻待捕的雛鳥,等待著門廊邊獵人的攻擊。
高景馳一隻腳跨進房間,宋秋靈又往裏縮了縮,他每做一個動作,似乎都在牽動著她的神經,生怕一步不慎,她就羊入虎口。
她怕我?
他心裏一揪。
一絲驚愕劃過他的心頭。這個曾經依賴他,靠著他的背休息的女子,現在竟然如此陌生,竟然如此懼怕自己靠近她。
這種感覺,就像卡在嗓子眼裏的魚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