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羊水破了，快去叫醫生！快準備手術室！孕婦要立刻進行手術！”
耳畔恍恍惚惚傳來移動病床輪子轆轆的聲音，周圍是好幾個護士奔跑的樣子，盛喜愛半夢半醒地掙紮了一下，感覺到身體中有什麼東西正在離她而去。
直到頭頂上方一道明亮的光線刺來，盛喜愛失去了意識。
“孕婦的家屬在哪裏？？”護士在手術室外咆哮。
一道高挑的女性身影直奔手術室方向，護士一見她就跑了過去：“黨醫生，這孕婦是你的病人吧？”
“才十八歲，不敢跟父母講，今天來找我，說是男朋友不承認了，想把孩子打掉，給她引產吧，這字我來簽。”黨碧瑤僵硬地笑笑，接過手術同意書。
“這女孩真是不要命啊，都七個月了，不要怎麼不早點打胎！”護士嗤之以鼻地發泄道。
黨碧瑤又是僵硬地笑笑。
護士沒留意到這些，焦急道：“現在已經不能引產了，隻能剖腹取出胎兒了！”
“……好，好。”黨碧瑤失魂落魄地點點頭。
*
盛喜愛睜開眼的一瞬，就去撫自己的小腹。
“喜哥？喜哥你醒了？喜哥你怎麼樣啊？”同寢室的小姐妹激動地嚎起來。
黨碧瑤在床邊觀察點滴，看到盛喜愛醒來，對她笑了笑：“你醒啦。”
盛喜愛忍著術後的疼痛，聲音嘶啞地問道：“孩子呢？”
“孩子？孩子當然是拿掉了啊，怎麼啊，你要養他啊，他本來月份就不足，生下來肺部嚴重感染，已經離開了。”黨碧瑤笑笑。
“男孩女孩？”
黨碧瑤愣了下，才道：“女孩。”
盛喜愛強忍眼眶劇烈的酸澀味道，看著黨碧瑤掛笑的臉，一字一句道：“告訴那個女人，我替這個孩子喊她一聲媽媽，但願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喊她媽媽。”
黨碧瑤怔怔地站在那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
夜色無邊。
黨碧瑤站在窗邊，恰好高空中的夜幕劃過一道飛機的痕跡。
耳邊的電話中，女人淒慘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我要走了碧瑤，我最後求你一件事，千萬不要留下那個孩子，我不要那個女孩有唐禦的東西，我不要，嗚……嗚嗚……”
“她們都會來笑話我，我這麼努力，可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懷上唐禦的孩子，可是那個女孩，都沒跟唐禦做愛，就懷上了他的孩子，她們會笑話我，嗚嗚嗚……”
“盈盈。”黨碧瑤放空目光，看著夜幕中飛機劃過的痕跡，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孩子，已經離開了。”
“死了？”
“對。”
那邊的女人難得聽到了一絲笑：“那就好，碧瑤，我要登機了，我會回來的，我會找回我今天失去的一切！”
嘟音傳來，在這間空蕩蕩的房間回響。
黨碧瑤走出辦公室，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推開了新生兒重症監護室的門。
在漫天的黑夜中，她來到了一個保溫箱邊上，對著一個早產男嬰，微微地笑了一笑。
“你媽是個小太妹，不如我養你吧。”
像是回應，嬰兒的嘴角淺淺地上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