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涼如水的夜晚,並沒有被黨碧瑤方才的那一聲尖叫驚醒,仍舊沉睡在淩晨的靜寂中。
兩個女人在公寓樓下糾纏開來,潘盈盈發瘋似的掙紮,口中喃喃自語:“我要去找禦!我現在就要去找他!他會接受我的!我不能生小孩我們可以領養個孩子,我知道他對我有意思的,他隻是不善表達而已……我受夠了這該死的等待!!!我受夠了!!!”
黨碧瑤死死地拉住她,聲色俱厲地道:“被他知道,你我的下場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慘!他是絕對不可能娶你,甚至跟你領養個孩子的!他自始至終喜歡的也隻有顧岑惜而已!你醒醒吧盈盈!不該做的事不要再做了,就此打住,趁著一切都還沒有被發現……倘若唐禦知道了,他隻會一腳把你踹進地獄去!為了得不到的人你搭上感情也就算了,再搭上你的事業值得嗎?以你的條件想嫁豪門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嗎,為什麼要去招惹不該惹的人……”
二人在黑黢黢的樓下歇斯底裏地糾纏著,互相敵對著。
潘盈盈滿臉是淚,一個勁地搖頭說不。
車裏,嚴澤臉色鐵灰地看向了身旁的男人,“禦少……”
唐禦宛如一座冰封的雕塑閉合著雙眸,降下的車窗能夠毫無阻礙地聽清不遠處那二人的對話,一字字宛如烙鐵般滾燙地砸在心頭,讓他的脖頸瞬間浮起了枝幹般粗細的青筋。
嚴澤心生擔憂,開口道:“禦少。”
半晌,在耳畔傳來陣陣激烈爭吵聲和哭泣聲的同時,唐禦終於掀開了眼皮,灰涔涔的瞳孔倒映出讓人駭然的黑色風暴,語調冷如霜雪般一字一句道:“可、以、走、了。”
嚴澤憂心忡忡地看著唐禦鐵青的側顏,堅毅的下巴抿出了一條讓人心驚膽戰的線條,充滿了魔王弑殺的血腥味。
嚴澤再不敢多說一個字,立刻擺正視線,踩下油門,車子應聲而去。
駛向越來越近的門禁處,嚴澤從外車鏡仍舊看到了那兩個女人在空無一人的淩晨時分抱做一團,壓根沒有留意到前方的一輛車在她們崩潰地發泄情緒的時候悄悄地駛離了她們,即便看到了,估計也不會往唐禦身上聯想。
返回清水墅的途中,車中靜得窒息。
嚴澤好幾次側目,想要開口同唐禦談及此事,但都被唐禦那張死閻王的臉給逼退了回去。
徐徐的夜風灌入車內,吹涼了男人溫熱的血液,半條胳臂搭在車窗上,眼神諱莫如深地凝視著黑夜,仿佛捕獵前夕的野獸,在對即將死亡的獵物發出最後的憐憫。
突然間,嚴澤像是在夢中,聽見了身畔傳來了一聲宛如來自地獄的回音:“你上次說,那個孩子怎麼了。”
被震醒的嚴澤一截一截地轉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黑夜中側臉輪廓完全隱匿到黑暗中的男人,目光失焦好幾秒鍾,隨即響起的聲音都跟著發顫,“那個孩子……被盛喜愛扔掉了……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