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正了正身體,收起笑容鄭重問於正海:“請問於大人,您的這個縣令之職份屬何朝?”
“自然是大晉國朝。”說罷,於正海麵容肅穆向東南建康方向虛一拱手。
“好,於縣令果然是忠心耿耿,然據在下所知,大晉國朝不理本地政事久矣,難得於大人還是不離不棄,真是可敬之至。”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然我得到的消息卻是,大晉朝的俸祿好已多年未發至黃縣,何來食君之祿一詞?”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為晉臣,黃縣百姓皆為晉民,他們給予我的不也正是我主之祿嗎,又何來多年未發俸祿一說!”於正海不愧是大晉國朝的忠臣誌士。
“說得好,如此我再請問於大人,既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麼,現在的幽、冀、並、兗、雍、涼、並、豫各州可是王土?”
“當然。”
“不知於大人是真不知還是不願承認,據在下所知,這些州府的占有者可全不以晉臣自居哦!”
“一些跳梁小醜而已,王師不日必揮師北上,攻城拔地,解萬民於倒懸,還歸清朗乾坤。”
林宇不由暗自頭痛,這還真是個老頑固,要不是看他治民有方,頗有清名,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水舞陽他們都是行伍出身,讓他們搞政管可不對路。沒辦法也隻能對這愚忠老者進行深度的說服再教育。
“果然是讀過聖賢書的,雲某佩服之至,不過,後學末進還有事相詢,尚請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請講。”
“請問於大人,您說這黃縣的百姓和晉君比起來哪個更高貴些呢?”
“當然是我主大晉國君,難道君未聽過貴為天子之說嗎?”
“我記得孟子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此又何解呢?”
“這……”於正海一時沒接下去,孟子之言他又如何不知,他總不能說聖人說的是錯的吧。可又心有不服,轉問道:“請問雲公子究竟想說些什麼,為何盡問些不著邊際之言?”
“嗬嗬。”林宇輕笑一聲,說道:“爽快,既是如此,我也不兜圈子,據我所知,月前,燕國已攻陷魯口,不日將兵發廣固,以目前之形勢,廣固必不久守。若再失去廣固,青州全境將陷於鮮卑蠻夷鐵蹄之下。屆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於大人將如何處之?”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於大人玉碎之心著實令人欽佩,您可以盡忠完節,可您是否想過,這黃縣十數萬百姓將何去何從,難不成都和您一樣玉碎盡忠?”
“這……”一句話把於正海說得又接不下去,頓時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低聲喏喏道:“燕賊勢大,如之奈何。”
“此言差矣,宇不敢苟同,晉君將黃縣托於君之手,大人就有保境安民之責,何來燕賊勢大,如之奈何之托詞。”
聽到此處,於正海頓時坐立不安,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再不複之前的從容,囁囁半晌方道:“鄙人愚鈍,還請雲公子有以教我,於某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