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心善啊,看不得那些要飯的,尤其是缺胳膊少腿的,不用做廣告,立馬就有人往你碗裏扔錢。
不要不知道,一要嚇一跳,他一天乞討的錢竟是他在北韓一個月的收入。
哎呀,中國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國家啊!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但沒高興多久,一個開奧迪車的人要趕他走,說這裏是他的地盤。海爺覺得奇怪,說自己隻是個要飯的,怎麼就占了他的地盤?那人說他也是要飯的,海爺在這裏搶了他的生意。本來海爺想用巫術懲治一下那個人,但他留了個心眼,心想,這要飯的都開上奧迪了,他是怎麼要的飯?這麼一想,他躲到一旁開始觀察起來,這才發現,那個人領了一幫子殘疾兒童去乞討,哎喲,那些可憐的小孩可比他的收入多多了。
於是,海爺就起了黑心,專門找小孩,然後把小孩弄殘廢了,用巫術控製那些殘疾小孩去為他乞討賺錢。
這屋裏所有的小乞丐都是他給弄殘疾的,他隻所以殺害小四的父母,是那天無意中進了山洞,看到小四母親有幾分姿色,就動了色心。沒想到遭到小四父母猛烈的反抗,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小四父母給殺了。
為了一己之利,海爺的手粘滿了鮮血,簡直是惡貫滿盈,馨竹難書。
小四講到這,不可抑製地拍了拍椅子,憤怒的臉都變青了。
申帥聽了,也是無比的震驚,他如何也想不到心目中的海爺竟然是比惡魔還殘暴的劊子手,看來真的像“地王”所說,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你們把海爺殺了?”申帥問道。
“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就是將他碎屍萬段,我也不會解恨,我要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小四冷笑道。
“你們怎麼著他了?”申帥舒了口氣,隻要海爺不死,那沙滿囤夫婦的就還有一絲生的希望。
“你想見他嗎?”小四玩味地盯著申帥。
“當然,雖然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畢竟還有利用價值,我還要找他救人呢……”申帥說。
“那好吧,我帶你去看看你心目中的好人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小四說著衝申帥身後的乞丐使了個眼色。
申帥被人推著,隨小四來到院子裏的另一個房間。
一進門,小四把房間燈打開,申帥一看,“啊……”地失聲驚叫了起來。
廁所、酒甕、人頭。
親,看到這三個詞,你會想到什麼?
會不會想到二千年前那位明眸善睞豔蓋宮掖的戚夫人?
《史記·呂太後本紀》中記載了這樣一段內容: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烷耳,飲喑藥,使居廁中,命曰“人彘”。
沒錯。申帥看到的是一個人彘,一個裝在酒甕裏的人彘。
人彘是指把人變成豬的一種酷刑,通俗的講就是人棍。就是把人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暗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廁所裏,使其生不如死。
這是一間汙穢不堪的廁所,廁所的角落擺放著一個沾滿穢物的酒甕,酒甕上是一個禿頭,一張滿是汙垢的臉,沒有眉毛,一隻眼是個黑洞,另一隻眼毫無光澤、呆滯地看著地麵,耳朵和鼻子都沒了,就留出幾個窟窿眼,看不出表情、模樣和性別。
雖然申帥知道這就是海爺,但仍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個人。
“啊……”
眾鬼也被嚇得在申帥耳邊驚叫了起來。
媽蛋的,連鬼都給嚇著了,這是多麼駭人的一個場麵啊。
太恐怖了,申帥隻覺得頭皮發炸,後背猛然泛起一股涼意,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不是要找他嗎?那就是他。”小四微笑著說。
申帥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想離開這個讓他害怕的地方,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不……我、我不、不找了……”
“你不是要找他救人嗎?怎麼?不救人了?”小四笑著說。
“他、他是死了……還、還是活著?”申帥心驚膽戰地問道。
“哼哼,我可不舍得他死,我在那酒甕裏給他泡的全是名貴的藥材,我要養著他、醫著他、供著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我要讓他在痛苦中活著,在活著中痛苦,在絕望中活著,在活著中絕望,嗬嗬嗬嗬……”小四冷笑道。
申帥聽得不寒而栗,哆嗦著說:“這、這、這怎麼……讓他救、救人啊,他、他……”
“哈哈……”小四大笑了起來:“怎麼救人是你的事,你不是說他是好人嗎?好人就在那,去求他幫你吧,哦,我還專門給他留了一隻眼睛,他會認出你的,哈哈哈哈……噢,這裏的味道太衝了,我得和兄弟們喝酒去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他沒有聾,能聽見你說什麼,哈哈……”
小四哈哈大笑地走開了,剩下了申帥和一名乞丐留在了那裏。
那名乞丐見小四離去,掩著鼻子站到了遠處。
“快問海爺解“煞巫釘”的辦法?”“地王”在申帥耳邊催促道。
“這……”申帥猶豫著。
“唉,這海爺是害人終害己,惡人有惡報,自食其果,但這般殘忍的報複也未免太令人發指了。不過,要救沙老板的父母,還非得問他不可,申帥,既然見到了人,不能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你就問問吧。”“孩子王”在申帥耳邊說道。
申帥瞄了一眼人彘,倒吸了口冷氣,恐懼已經讓他忘了廁所裏的惡臭,他心裏一陣發慌,但“孩子王”說的對,這是唯一救沙滿囤夫婦的機會,也可以說,沙滿囤夫婦的安危全係在他身上了。
他穩了穩神,開口叫道:“海……爺……”
沒有回應。
申帥又提高了些聲音:“海爺……”
那裝在甕裏的海爺抬了抬獨眼,幹裂的嘴巴動了動,“咕、咕、咕”,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就像月黑風高夜從老墳地裏傳出的夜貓子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他到底還是不是個人?是人能發出這樣子的聲音嗎?他害了那麼多的人,他不是人,肯定是個魔鬼。申帥聽得頭皮發麻,全身一陣陣冒著涼氣。
“壞了,海爺被他們弄啞了。”“拳王”說道。
“那怎麼辦?”“地王”急道。
“完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啞巴,你問他什麼也是白問。”“罵王”說道。
“他就算是能說話,自身都難保了,還會幫著你救人?”“車王”也說道。
“各位大哥大姐,快幫著想想辦法啊,我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但我爸媽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壞事,他們不該受這麼大的罪啊……”“地王”哀求道。
“唉,我們也無能為力了……”“拳王”歎息道。
眾鬼一下安靜了下來。
連幾個號稱王的鬼都無能為力,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還是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吧。
申帥想著正要抬腳,“孩子王”突然說話了:“要是袁建設還沒走就好了。”
“他在有什麼用?他能讓人彘說話嗎?”“車王”反問道。
“他可是“科學之王”啊,科學家總會有辦法的,可惜啊……”“孩子王”歎息道。
奇怪的是,“孩子王”一提到“科學之王”,申帥的耳邊好像傳來一個聲音:“用腦電波和人彘交流。”
申帥一下愣住了,心裏說:“腦電波什麼玩意?它在哪?到哪裏去買?多少錢?包郵嗎?”
“腦電波是大腦在活動時,腦皮質細胞群之間形成電位差,從而在大腦皮質的細胞外產生電流。當我們思考不同問題時,腦部血流會呈現出不同大腦區域的“亮點”,通過腦波動,能知道對方的思想,這樣雙方就可以交流了。”那個奇怪的聲音竟解答了申帥的問題。
“那我該怎麼做呢?”申帥心裏問道。
“你用兩隻手貼住對方的腦門,然後閉上眼睛,注意力一定要集中,當感到對方腦門在跳動時,你們就可以交流了。但你必須先激起對方要交流的欲望,反應越大,腦電波的信號就越強。”那個聲音又答道。
有沒搞錯,讓我去摸人彘的頭?誰敢摸他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腦袋,萬一他咬我一口怎麼辦?申帥心裏是一百個不情願。
那個聲音又說話了:“人為什麼會恐怖?本質上都是恐懼未知。這世間最可怕的是活人,因為隻有活人才會動心思去算計人、折磨人和害人,他已經失去了任何能力,連想死都不能的人還有什麼可怕之處呢?再說,你是來救人的,還有什麼比救命更要緊的事呢?你若真是能讓海爺告訴你救人的辦法,那麼,對於他也算是在活著時做了一件好事,以後,他下地獄時也好和閻王判官有個交代不是?”
“申帥,你在想什麼?”“孩子王”問道。
“我、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和海爺交流。”申帥嘟囔道。
“什麼辦法?”“拳王”問道。
“腦電波”申帥說。
“腦電波?沒儀器怎麼交流啊?現代的技術好像還沒……”“車王”疑惑道。
“地王”激動地打斷了“車王”的話:甭管怎樣,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快、快去做啊。”
唉,你們這些死鬼,就知道自己的事,我是上輩子欠你們的,還是這輩子該你們的,我和你們有什麼親有什麼故?早知如此我就該在月亮河死去,如果我死了,就沒有這麼多破事來煩我了……
申帥想著,無奈地走了過去。
走到海爺前麵,那海爺已不在看他,獨眼微閉著,像一具沒任何生氣的骷髏。
“海爺。”申帥輕聲地叫了一聲。
沒反應,人彘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個聲音又在申帥耳邊響起。
申帥一咬牙,蹲下身將兩隻手貼到了海爺的腦門上,然後在心裏呼喚著海爺。
半晌,申帥嘟囔道:“信號太弱讀不出來。”
“用手指的感覺來接收對方的腦電波活動,這個有門……”“車王”自言自語道。
“拳王”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對申帥說:“用北韓話對他說,他說不定就會有反應了。”
說著,“拳王”教申帥了一句北韓話。
“龐嘎拔斯嘛尼達……崔炳浩?(你認識崔炳浩嗎?)”申帥用北韓話問道。
崔炳浩是“拳王”的名字,那海爺一聽,猛地睜開了獨眼,申帥馬上就接收到了對方傳來的腦電波信號:“崔炳浩在哪?”
“崔炳浩沒來,是他讓我來找你救人的,有兩位老人中了北韓黑花教的馭魂術,頭上被插了“煞巫釘”,解法是什麼?怎麼才能去除老人頭上的“煞巫釘”?”申帥用腦電波問道。
“我為什麼要幫你?崔炳浩竟然讓你來找我?他忘了我的腿是怎麼斷的嗎?再說,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呢?媽蛋的,有什麼好處我也享受不了了,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全世界的人都死了才好呢……”海爺恨恨地回道。
申帥愣住了,猛地睜開眼看著對方,那人彘的頭不但恐怖肮髒,本來可憐的樣子更顯得的無比的醜陋難看。
一時間,同情、憐憫、厭惡、鄙視……心情複雜,讓申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申帥厭惡地閉上眼睛:“哼,你這是罪有應得,因果報應,你變成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值得可憐。你還盼著全世界的人都死,先想想自己吧,哦,對了,那小四可不舍得你死,他要養著你、醫著你、供著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讓你在痛苦中活著,在活著中痛苦,在絕望中活著,在活著中絕望,你這個北高麗的棒槌,慢慢地活著吧……”
說著,申帥就要送手,那海爺忙用腦電波說道:“別走,我告訴你“煞巫釘”的解法,但有一個條件你要答應我。”
“有話說有屁放。”申帥沒好氣地用腦電波傳了過去。
“我告訴你“煞巫釘”的解法,你把我殺了。”海爺用腦電波說道。
申帥一聽海爺竟然讓自己殺死他,心裏一驚,雙手不由自主地離開了他的腦袋。
腦電波中斷了。
“怎麼了?問到了沒有?”“地王”在申帥耳邊著急地問道。
“他、他提出了一個條件。”申帥喃喃地說。
“什麼條件?”“地王”問。
“他告訴我“煞巫釘”的解法,然後……讓我殺了他。”申帥慌亂地說道。
“那就答應他啊,反正他也該死,又生不如死,還不如殺了他,這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地王”說道。
“說得容易,你以為殺雞啊。”申帥嘟囔道。
“你又不是沒殺過人,你忘了,那次在老落山窩你還殺死了梁波,這次不是和上次一樣的場景嗎?”“地王”說道。
“怎麼會一樣?我不認識梁波,但認識海爺,我、我、我可下不了手。”申帥反駁道。
“他生不如死,求生已不得,當然不如求死,你殺了該死的人,卻救了兩個不該死的人,這筆賬不是很好算嗎?”“孩子王”和“地王”站到了同一戰線。
“傻小子,先問到“煞巫釘”的解法再說,至於你要不要殺他,那還不是隨你,你就是不殺他,他能跳起來咬你?”“罵王”說道。
申帥一聽有道理,重新將雙手貼到了海爺的腦門上,閉上了眼睛。
“我答應你。”申帥通過腦電波說道。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你知道了“馭魂術”的解法,而不殺我,一走了之,我談的條件豈不是白談了。”海爺說道。
都成人棍了,還在討價還價,這不是煮爛的鴨子——嘴硬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申帥回道。
“你跟著我發誓,我說一句,你說一句,這樣我就信你了。”海爺說道。
哼,世上最扯淡的事就是發誓。如果違背了誓言要遭雷劈或報應,那老天爺就真的能做主嗎?如果能,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估計這海爺也隻能用發誓給自己吃一顆定心丸了,不然,他還能怎麼樣?申帥心裏嘲笑道。
“你說吧。”申帥說。
“撒思到慢那要怒盤哈噶密哈達固賽按娘賽要要你打……”海爺念到。
“撒思到慢那要怒盤哈噶密哈達固賽按娘賽要要你打……”申帥重複了一遍。
“好了,你已經中了我的詛咒降頭,你若是不殺了我,我保證你絕對活不到明天。”海爺陰森森地說道。
“什麼詛咒降頭?”申帥疑惑道。
“詛咒降頭是黑花教的一種降頭術,隻有修為很高的巫師才會用,我每殺一個人或打傷一個人,都會喝幾口他們的鮮血,這樣,他們臨死或受傷時的痛感就會化為一種精神意識體,沉澱在我的意念中。然後,我通過念咒語的方式將這種痛苦傳遞給被下降的人,隻要對方重複這段咒語,就會在之夜時分,痛苦而死。你想想,我害了那麼多的人,所有受害者的痛苦全都集聚在一起,你能承受的了嗎?嘿嘿……”海爺冷笑道。
“太可惡了,太卑鄙了,你簡直就是個邪惡的惡魔,你的喉嚨是敞開的墳墓,你的舌頭全是詭詐,嘴唇全是毒氣,滿口的詛咒惡毒……”
申帥氣憤地罵著,猛地鬆開了雙手。
腦電波信號又中斷了。
“問出來了吧?”“地王”急切地問道。
“我現在就恨不得殺了他。”申帥咬牙切齒地說道。
“到底有沒有問出來啊?”“地王”急了。
經“地王”一提醒,申帥這才想起,關鍵的問題還沒問到呢。
“還沒有。”申帥恨恨地說。
“還沒問到答案就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了他?”“拳王”說道。
對啊,我殺了他,不正好成全了他嗎?但不殺他,我就得死,這家夥太壞了,本以為都成了人彘,沒想到還是著了他的道。申帥想到。
“主耶穌說過:惡人從他心裏所存的惡,就發出惡來。他既然是惡人,就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所以,不要被他的惡語所迷惑,記住你所想要的答案就行了。”“孩子王”在他耳邊說道。
申帥再一次將雙手貼到海爺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