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照麵(2 / 2)

“是姚文宇老先生讓我來找您,我們是忘年交。”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姚文宇,然後從容地說道。

“我爸他也給你托夢了?”

“沒有,是他生前對我說的,說如果他去世了就讓我來找你。”

對方還是很不解,然後困惑地將車又停進了車位:“邪了門兒了!”

“我兒子,姚雷,館長。”姚文宇在一邊得意地介紹道。

我被姚雷帶到了位於殯儀館正樓後方的辦公樓,館長的辦公室在頂層——四層。我跟在姚雷的身後路過了好多不知道是幹嘛的辦公區,一路上被人們用“這孫子是誰?”的眼神兒盯得直發毛。

姚雷應該是個懂得生活情趣的人,當他推開辦公室的門,我看到了大大小小好多盆植物。

“我叫姚雷,是殯儀館的館長。”進屋後姚雷伸出手跟我握了握。

“久仰久仰,我總聽姚叔叔提起你。”我連忙套近乎。

姚雷抬手一指沙發:“坐啊。”

我便在沙發上坐下了。

姚雷拿了兩個紙杯,又抓了些茶葉丟進去,然後在飲水機處接著熱水:“我父親都跟你說我什麼了?”

這問題可真尖銳,我該怎麼編呢?我抬起頭向姚文宇求助,而他卻撇了撇嘴表示幫不上忙。

“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說兩個孩子裏你最讓他欣慰。”

姚軍的手一抖,飲水機均勻流淌的水流一下子斷了,但他又繼續按下去直至把紙杯接滿水。

“我不喜歡鋪張浪費,招待客人清一色的紙杯鐵觀音,曾先生別介意啊,沒有怠慢的意思。”

我連忙接過來笑道:“姚館長您真客氣,叫我小曾就行。”

“不瞞你說啊小曾,我很想念我的父親。”說完姚雷眼圈兒一紅難過地靠在了沙發上。

“我跟我父親曾有過矛盾,也有過誤會,但都不是什麼大事兒,隻是我感覺我一直都走不進他的心裏,父子兩個不論是吵還是交流都好像永遠隔著什麼,總是解不開。漸漸地我們也就習慣了那種不遠不近的相處方式了。我成長的過程中都是我母親在照顧,父親一是工作原因,二是他愛玩兒的性格原因,總之就是很少照顧家裏。按理說感情淡是理所當然的,可真的當這個人走了,我心裏的某一處一下子就空了。我是殯儀館的館長,每天都要看著喪事一件一件在眼皮子底下辦,沒想到輪到自己家的時候原來是這麼的難受。”姚雷聲音傷感地說。

姚文宇聽到這些話心裏就更自責了,他說:“你幫我跟兒子道個歉,我這個當父親的太不合格了。”

“現在這屋裏也沒有外人,我就叫你姚大哥吧。聽到你說的這些話,我很理解,可能是你們父子都不善表達吧。之前姚叔叔就跟我說過,他覺得虧欠你,虧欠家庭,從前自私自利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開始等到意識到自己問題的時候孩子們都那麼大了,沒辦法再彌補了。他說如果重新來過,他的人生絕不會過得如此混亂,一定會是另一番模樣,他甚至說願意放棄事業守護著你們。”姚文宇向我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