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聲音似乎再也沒有發出,石浪站在那,想要用力挺直腰板,卻覺得背後重逾萬斤,此刻他卻真的如同一塊石雕一般,再不動作了。
燕子看著他,眼中依舊掩不住的慌張,那眼中的神色似乎更加濃重了幾分,她不敢多說一句話,也不願打破這可貴的平靜。
石浪像是變成了啞巴,手在抖,就連目光都在抖。
他堅持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火車頭一般,劇烈起伏的胸膛才稍稍平複下來,看著這塊令牌,他將目光再次轉向了燕子。
他再次看向她的時候,目光卻不由的變了。變得更柔軟,溫和。不再像是剛才那般狂暴肆虐,要把人撕碎的樣子。
轉而,他換上了一副笑臉,一副十分真誠的笑臉,就算是再挑剔的人也看不出做作的樣子。
“你,去過武當?”石浪有些倉促的問道,但是臉上依舊滿是笑容。
燕子不敢說謊,搖搖頭:“不,我沒去過。”
“那你,見沒見過武成空?”他笑得有些勉強,顯然燕子的答案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燕子依舊搖搖頭:“不,我不認識。”
“那你的這塊令牌是從那裏來的?”石浪保持著平淡的語氣,連續兩次的不如意答案,才讓他這次直奔主題。
不過好在,他終於弄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是....是...”燕子猶猶豫豫的,像是說不出口一般。這時,她忽然想到了武老道在臨走前所交代她的話。
“如果有人找你麻煩,就亮出令牌來,他們一定會乖乖識趣的。”
這句話現在聽來還像是昨日說出的話語一般,說不出的親切。
石浪見她發了呆,笑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燕子一下子被驚醒過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其實,我,這塊令牌...”
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這種羅羅嗦嗦的話激怒,石浪絕不是個善與忍耐的人,但他也是一個不會違背自己原則的人。
唯一能讓他違背原則的兩個人,一個死掉了,另一個恐怕也再難相見了。
石浪勉強的笑道:“說吧,隻要你能說出來,說不定我會放過你的。”他笑著,笑得像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燕子不知不覺的便相信了他。
“是一個道人,一個老道人。”燕子想了想,又補充道:“是一個長得很老,脾氣很倔,而且有兩條像是老神仙眉毛的道人。”
石浪聽了有些發笑:“還有什麼呢,都說給我聽聽。”
他像是一個等待故事的孩子,兩眼充滿了希冀,看著他的目光,燕子不禁變得隨意起來,不再那麼拘束,不像是個犯人一樣了。
她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擋住那乍露的春光。石浪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毫不介意,隻是笑笑:“你冷麼,要不要多穿上幾件。”
燕子意外的搖搖頭,指著胸口笑道:“如果是剛才,我一定會巴不得穿上所有的衣服的,可現在不一樣了。”
“哦?”石浪饒有興趣的問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燕子像是隻歡快的麻雀,但她的臉上卻沒有雀斑:“如果心是冷的,就算是穿上再多的衣服也是一樣冷。我剛剛還不懂這個道理,不過現在我明白了。”
她笑得象個孩子,天真無邪的:“但我現在心裏很暖和,因為你,也正是因為你,我才懂得了這個道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
石浪緩緩的低下了頭,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著:“可是我剛才,我剛才才說出那樣的話,你難道一點都不往心裏去嗎?”
他抬起頭,看著燕子,希望能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
可是他失敗了,一敗塗地。
燕子的臉上隻有笑容,再無其他一絲其他的混雜的東西。
石浪緩緩的跪坐在地上,那樣子才是被真正的擊敗了,敗得一塌糊塗。